那一世,曾有一個人,掌心粗糲,執著她的手,寫下過許多字。
那一世,她在那個禁閉的金絲籠裡,聽著更漏,寫下過許多字。
一人許諾,一人不悔;無論生死,落子無悔。
海風襲襲,海天一線,慕晚坐在畫室外的露天甲板上,面前是一張鋪開的空白畫布,甲板上設定了許多這樣的座位,長椅,畫布,顏料,繪畫工具,供繪畫愛好者在遊艇上作畫,留下創作靈感。
耳邊是海浪拍打船艙的聲音,遠處海天相交,一群海鷗飛過天際,留下深深淺淺的一疊鳴叫。
慕晚眯起眼眸,長河落日,他身披戰甲,馭馬歸來,粼粼波光不及他盔甲耀眼,他是月光裡走出來的戰神,他睥睨天下,神氣又孤傲……而她,只能在烏泱泱的人群中攥緊衣袖,一錯不錯的望住他。
陽光很暖,海風帶著腥鹹,慕晚的額頭沁出汗珠,她拿手背抹了,端詳一陣,又握住畫筆繼續,如此幾番,待到收筆,已是落日。
她驚訝於自己能一鼓作氣將他的畫像畫完,這是她現世第一次為他畫像,中途幾次想要停筆,都被她抑制住,她想,她能如此堅持著畫完,是因為這個模樣,曾經在她的心裡勾勒過千百遍。
她太熟悉他的輪廓,以至於她第一次見到傅霆,這個男人的樣子和氣質幾欲令她窒息,他們太像,分明就是同一人。如果,有個人,帶著兩世的記憶愛著同一個人,那麼,被愛的這個人該多幸福。可惜,這種幸福不會屬於她,她是辛苦的那一個。
慕晚看著畫布上的線條,許久不拿筆,手法已生疏,來時穿得那件白色T恤,沾染上顏料斑點,慕晚留下落款,跟這裡的海乘說好,讓海分把畫作風乾,她會回來拿。
慕晚回到房間,當那個嘎嘎新的行李箱開啟,慕晚傻了眼,黑色蕾絲睡裙,丁字褲,紫色長裙晚禮服,閃鑽高跟鞋……
這……絕不是她的風格,慕晚懷疑,是不是她下午出去的這段時間有人進入她的房間,偷換了她的行李箱,正當她打算出去找海乘調取監控錄影時,腦子突然靈光一現,她想起候船室讓她把照片刪了的那個女孩,當時女孩手裡拉的行李箱彷彿跟她的一樣……
“叮咚叮咚”門鈴響。
慕晚開門,漂亮的海乘站姿標準的站在門外,“你好女士,今晚七點,三層甲板有露天蒙面舞會,這是面具,期待您的賞光!”
慕晚猶豫的接過blingbling的貓女王面具,“舞會有什麼好玩的嗎?”
“這是遊輪的經典娛樂專案,海上的第一晚,預祝您度過一段美妙時光,舞會的冷食和酒水全部免費。”
慕晚點頭,覺得海乘前面說得都是廢話,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那麼,遊艇上哪一層有賣服裝的?平價一些的。”
海乘仍維持著大方得體的笑,只是那笑容淡了幾分,“八層,十二層都有服飾鞋包,價格優惠些的,您要到十二層。”
慕晚看了一眼內容豐富的行李箱,成大字型躺在柔軟的床墊上。她本來準備了一副拳擊手套,無聊的時候還能在海上打打拳擊,可是現在,她不想打拳,只想打人!
當慕晚別無選擇的穿上那身禮服,踏進舞池,她想不到,她一生的改變,會從那一晚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