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羞惱憤恨的模樣,讓烏雅笑彎了腰。
夜色瀰漫,這個小小的客棧逐漸陷入了安靜,烏雅打了個哈欠,翻身在地鋪上睡了,趕車一天,她也累。
敏修似乎夢魘了。
只看得到漫天的白雪,被染成了紅色,踩成了刺眼的泥濘。
盡是廝殺,到處都是血,親人僕人一一在他面前躺下,他無能為力,只能被護送走。
他恨,也怨,雙眼猩紅,但是卻不敢出聲,也不敢回頭去與仇家決鬥。
因為,他們能力不敵。
他隱忍的快發瘋,掌心攥的咯咯作響。
這細微的聲響,吵醒了烏雅,她撩開帷帳,緊張的問:“敏修,敏修,你怎麼了?”
“你好像發燒了?”
額頭一涼,似乎有什麼搭在了上面,但是那會他意識模糊的醒不過來,仍舊陷入當日悲慘的夢境中。
冷汗直流,囈語不斷。
烏雅強硬的掐著他的下巴,撬開緊咬的牙關,餵了一顆丹藥進去,半晌之後,他氣息才略微平穩了些。
感官也清明瞭些,就是眼皮沉重,朦朧中,他好像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懷中一軟,獨屬於女子馨香的氣息環繞了過來。
他不適應,有些抗拒,直到,耳邊響起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別動,我不會佔你便宜,我只是在幫你驅寒,渡靈。”
“別動,一會兒就好,聽話……”
“你聽話……”
肩膀處落下了輕柔的力度,有人拍著他安撫,“別怕呀,你看到的都是夢,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我陪著你呢,還有人陪著你呢,別怕……”
語調柔柔,聲音暖暖,暖的能擊退那冰冷的夢境,讓記憶深處鮮紅的白雪,逐漸褪了顏色,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潔白。
翌日,他醒來時,身邊早已空空如也,只餘掌心中,殘留的一絲髮絲順滑的錯覺。
烏雅推門進來,端來了早餐,還有暖胃的粥,笑的跟沒事兒人一樣,依舊如往常絮絮叨叨的說話,只是面色,蒼白了幾分,也因此,襯的她唇脂豔麗。
烏雅愛美不錯,但是卻從不著妝,她覺得自己的美足以勝過那些胭脂塗抹。
可今日,卻著妝了。
敏修望著她忙碌的身影,和明豔妝容也壓不住的憔悴,又想起昨夜源源不斷供給自己的靈力,忽的閉眼。
窗外寒風依舊,大雪蔓延的封了路,行走的僕人都哈氣搓手的取暖。
那一天,其實很冷,真的冷,敏修慣常怕冷。
但也是那一天,讓敏修第一次覺得,這個冬天,也有一絲溫暖。
她擺好膳食,轉身衝他笑,笑的讓敏修莫名冒出了一個想法。
如果她能溫暖冬天,那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
烏雅問完問題,等答案等的都快瞌睡了,才迷糊的聽他回,“不知道。”
她撇嘴,這算什麼回答嘛。
敏修莞爾,親了親她的額頭,就說不知道。
烏雅懶得追問,實在是睏意上湧,打了個哈欠,她懶懶道:“你明天別來了。”
敏修唇邊的笑意瞬間僵住,“為什麼?”
烏雅往他懷裡靠了靠,“我怕你太辛苦,給你放幾天假。”
“是嗎?”
明明以前巴不得他天天都來的,現在才知道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