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黑牛身子伏在馬鞍之上,長槍前指,標準的騎兵衝刺戰法,姜黑牛與定州很多將領一樣,出身低微,從小並沒有經過系統的武術訓練,他們的打法,戰技更多的是在無數次的實戰之中摸索出來,能在身經百戰之後而倖存下來不死,而且一步步升到如今高位,他們的殺人技巧早就磨練出來了,與那些將門世家相比,他們的戰技更具實用性,毫無花巧,招招都是致人死命的打法,當然,同時也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這便是唐虎當年所說的瘋狗精神。當然,唐虎娶了鍾靜之後,被鍾靜一翻磨練,早已非當年可比了。
羅培騰的收縮命令下達到並非不及時,不討,一半羅部軍隊的撤退對士氣的影響還是極大,哪怕有羅培騰親自壓陣也無法消除,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必死之決心的,當陣形被撕開,翼州營騎兵一個角一個角將羅部士兵切除開來,與大部隊分離隔開之時,終於有人頂不住開始潰散或者乾脆跪地投降。
對於這些人,李鋒的騎兵將其遠遠地驅散開去,集中精力對羅培騰的核心發起一次又一次的衝擊。
時近晌午,羅培騰殿後的五千軍隊折損大半,不是被擊殺就是潰散或者投降,在羅培騰的中軍旗下,最後聚集了約一千人的部隊,以戰車為依仗,形成了一個圓陣。而銳健營與翼州營則將其團團包圍,千餘人的部隊臉現絕望之色,他們已是走投無路了。
李鋒滿臉殺氣,手中的鋼刀出鞘,看著姜黑牛道:“老薑,發動最後攻擊吧,先用投石機和八牛弩撕開他們的防線,然後我來衝擊,盞茶功夫便可解決掉對手了!”
姜黑牛看著對面在陽光下飄揚的羅字大旗,道:“李將軍,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他沒有挾持百姓為憑仗,而是選擇了與我們正大光明地打一仗,光是這一點,我便想去試一試,看看能不能讓他放下武器投降,如此一來,我們也可以避免一些傷亡,更加簡單快束地結束這場戰鬥?”
李鋒曬笑,“有這個必要麼?”
“有!”姜黑牛肯定地道:“李將年,如恩羅培騰今天挾橋邊鎮上萬百姓撤退,我們即便擊潰了他,殺死了他,將來史書之上也不會對我們有什麼好言辭,羅培騰肯放棄這一有利的條件而選擇與我軍決一死戰,便說明這是一個光明磊落的軍人。”
李鋒嗆的一聲還刀入鞘,“好吧,你去試一試,只怕這傢伙不會投降?”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姜黑牛笑道,輕摧馬匹,便欲向前。
“怎麼,你要親自去?沒這個必要吧,這太危險了!”李鋒道。
“對方是一個真正的軍人,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姜黑牛道,“李將軍放心,如果勸降不得,我們便發動雷霆一擊。”
羅培騰提著長槍,立於陣中,看著對面黑壓壓的敵軍,苦笑一聲,再看看周圍充滿絕望之色的部下,心知最後時刻便要來臨,只消對手發動攻擊,片刻之間,自己就會完蛋了。
“羅將軍,你看!”中軍官突然驚呼著指著對面,“忖面有一人單騎出陣了!”
姜黑牛其實不是一個人出來的,在他身後,還有一名衛士高高地舉著姜字大旗,兩騎緩緩步入到離羅部二百餘步距離,停了下來。而在他身後的銳健營中,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姜黑牛的身上。
“定州姜黑牛,請羅將軍出來說話!”姜黑牛扯開嗓門,大聲叫道。
“這是什麼意思?”中軍官奇道:“他們已是穩操勝捲了!”
羅培騰搖搖頭,“大概是想要勸降吧!”
“給他幾箭?”中軍官道。
羅培騰哈哈一笑,“對方如此,我怎不投桃報禮,這個距離之上,別說沒有把握殺他,即便能殺,我也不屑為也!走,我去會會他。”
一挾馬腹,從軍陣之中緩緩步出,向著姜黑牛走來。
勝利者和失敗者相隔不過十數步對立,勝利者臉上沒有恥高氣揚,失敗者也沒有落魄喪膽,兩人對立片刻,姜黑牛道:“羅將軍,已到如此地步,勝負已分,沒有必要再做困獸之鬥了吧!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保證你和貴軍所有人的性命安全。”
羅培騰微微一笑,“我尚有千餘精銳,願與貴軍作最後一搏。”
姜黑牛緩緩搖頭,“羅將軍既然不願拖累橋邊鎮上萬百姓,又為何對自己麾下兄弟如此殘忍,羅將軍當知道,進攻一旦開始,將不會再有人存活下來。羅將軍要以這千餘士兵的性命來成就自己的英烈之名麼?”
羅培騰大怒:“軍人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本份內事耳,你我兩軍相爭,與橋邊鎮百姓無十,但我部軍人,卻願死戰到底。”
姜黑牛冷笑,“羅將軍,你卻回頭看看,你的部隊可還有半份戰意,你再看看我們這邊,你想死戰到底,有這個機會麼?我甚至不用出動一兵一卒,單是投石機,八牛弩,蠍子炮便足以將你軍完全摧毀。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是為愚蠢,身為統兵大將,置弟兄生死於不顧,徑為滿足自己私慾,是為不義。羅將軍,你現在投降,沒有人會恥笑你,你已經盡到了一名將軍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