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暄快步地在迴廊裡走著,只想著早一些回到寢宮,然後獨自一個人放聲大哭。她的淚水就快要忍不住溢位,她心裡的委屈到了極點,她不明白自己全心全意深愛著一個人,這個人怎麼會全然地無動於衷,還肆無忌憚地利用她欺騙她。
“二公主今日也來這御花園看風景嗎?”一個沉穩的男聲打斷了和暄的思路。和暄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一看,站在身後不遠處那星眸俊目的人是與她同歲的齊國質子齊厚。
在和暄的印象裡,齊厚是一個真真正正溫文爾雅的男子,風度翩翩,不同於羋賢那帶著一張偽善面具的偽君子,和暄同他在一起說話的時候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自然感。上一世,他對待和暄一直都是十分呵護,說話也都是輕聲細語的,十足像一個大哥哥似的。
“我只是碰巧路過此處罷了,公子厚一個人在這御花園漫步嗎?”和暄壓下了心裡的委屈,佯裝淡定地說道。
“是啊,這春日裡百花齊放,我不忍辜負這美景,便一個人跑出來看了。”公子厚無不惋惜地感嘆道,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和暄溫柔地問道:“上次見到二公主還是在陛下為公子賢設的家宴之上,幾日不見,二公主一切安好?”
被他直直地盯著看,和暄默默低下了頭,揉著手中的帕子道:“我一切安好。公子厚近來可好?齊修儀的小皇子是否還哭鬧不止?”
齊修儀和公子厚是兩年前一同入大周皇宮的,齊修儀是公子厚的姐姐,兩人相差九歲。他們雖不是一母所生,但脾氣性情十分相投,又都是被齊王送來以示友好的。既然姐姐已為天子的貴嬪,趙後自然也不能再把公子厚委託給其他人照料。
“我嘛,還是老樣子,成日裡除了做功課以外,就是去看看姐姐,要麼就是在花園裡散散心。”公子厚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他的目光依舊停駐在和暄粉嫩的小臉上,繼續道:“姐姐身體尚可,就是照顧年幼的小皇子十分辛苦。不過還好如今春天來了,這幾日小皇子似是春困一般,不再日夜不停地哭鬧了。這下子,姐姐清閒了許多,我的耳根也清淨了。”
和暄輕聲笑了笑,心情感覺好了許多,同公子厚一邊走進御花園賞花,一邊嘮著家常。
嬉笑間,公子厚撥了一下和暄的髮髻,一片桃花花瓣隨著公子厚的指尖落在了泥土裡。和暄垂下了眼睛,抿了抿嘴唇,有一絲害羞,不過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雖然他們同歲,公子厚卻比和暄高出了一頭多,因此在和暄的眼中把他當做哥哥一樣暖心的好友。這才是一個十幾歲少女該有的生活啊!
在御花園裡待了大約三盞茶的功夫,少年少女各自都覺得盡了興,心情也十分愉悅和舒暢,準備回各自的宮中去了。
兩人回的宮雖不同,但卻順路的。和暄手裡邊擺弄著剛這下來的一束桃花,一邊笑嘻嘻的往前走,一旁的公子厚依舊眼神寵溺地盯著和暄。
在路過御膳房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小宮女鬼鬼祟祟地拿著一包東西走了進去。公子厚停下了腳步,示意和暄與他一起躲在轉角處。不消多時,那宮女快步走了出來,又賊眉鼠眼地四處張望了一番。宮女見沒有人,便把一張紙隨意丟在了旁邊的簸箕裡,然後拍了拍衣袖快步離去。
見那宮女走遠了,和暄急忙詢問道:“公子厚,看你的神情,你是認識那宮女嗎?我看她行為有些怪異。”
公子厚少見的緊鎖著眉頭,眼睛依舊盯著那宮女的背影,說道:“這宮女。。彷彿是我姐姐宮裡的。只是她。。”
“哦?是齊修儀宮裡的?你可瞧仔細了?”和暄隱隱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再次確認道。
“那宮女叫芸兒,在我姐姐身邊有一年多了,好像是個二等宮女。我去姐姐宮裡的時候,總見她添茶倒水,我肯定不會認錯人的。只不過,她跑到御膳房來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呢?”公子厚似是十分困惑地說道。
和暄從轉角處走了出來,撿起剛剛被扔進簸箕裡的那張紙,遞給身後的公子厚道:“公子厚,後宮詭譎之事頗多,你不如先從這張紙查一查吧,或許會有一些線索。”
公子厚看著那張紙,若有所思的樣子。然後眼神又恢復了之前那種光彩,看著和暄,穩穩地說道:“二公主放心吧,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的,哪怕只是為了我姐姐的周全。今日之事,二公主一定要替我保密,來日我查出了結果,定會前去拜訪你。”
和暄鄭重地點了點頭,繼續囑咐道:“公子厚雖然是個宅心仁厚的人,但是這裡是大周后宮,如果有下人膽敢做出背主之事,公子厚一定不能輕縱了去。”
“二公主的囑託,齊厚記住了。我答應你,一定會妥善處理,你且安心。”公子厚鄭重地說道,輕輕地拍了拍和暄瘦弱的肩膀,那表情似是在許誓。
和暄聽他說的如此鄭重其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兩人道了別,和暄便加快了腳步,繼續往母妃蔡夫人的昭華宮走。
回到昭華宮,剛剛和公子厚一番賞花閒談,和暄早已忘卻了在寧鹹宮中的尷尬,也沒有那麼想哭了。
小弟姬泰和母妃蔡夫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她一個人待在宮裡也頗為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