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桑進才被嚇得站了起來，手上的半個包子差點掉在地上，他急忙抓住包子，“你說真的？”
桑樂明吃著包子餡兒，一口下去，滿滿都是豬肉和蔥的香味，好吃極了，他指著桑樂樂：“爹，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樂樂啊！樂樂，你跟爹說，爹他不相信我！”
桑樂樂注意到，自從桑樂明在賭坊看到桑樂剛之後，就再也不叫桑樂剛做哥哥了，可能之前他心裡也是敬佩這個大堂哥的，他們這樣的人家，能出一個秀才是多麼的不容易，桑樂剛是他的榜樣，可現在，他的榜樣居然墮落了！
“爹，我還看到大伯花了二兩銀子買了一支紅色的簪子，特別好看，然後二哥跟了去，他們就在鎮上三里巷子那邊，二哥說，那裡是賭坊，很多人都進去耍錢，幻想有朝一日能夠一夜暴富！”
沈三娘張大了嘴巴：“要真是這樣，你爺知道了，怕是要被氣死！”
瞬間，桑進才覺得手上的包子不香了，趿拉著鞋，在屋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沈三娘皺著眉頭：“哎呀，你別走了，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桑進才左右兩個拳頭緊緊握著，他看向桌子邊上的妻子和孩子，忽然走過來：“樂樂，樂明，這件事，這件事不能告訴你爺！你爺還在生病，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氣出病來，我，我去問問你大伯他們，家裡沒錢了，你爺還說要想法給他們湊那十幾兩銀子，要是他們真的去耍錢……”
沈三娘冷哼一聲：“我看啊，大房就是把我們所有人都當成傻子呢！呵，掂量著我們都傻，這麼些年了，爹孃給了他們多少錢，家裡但凡是有點錢，就給他們送到縣城去，可大伯呢，當掌櫃這麼多年，家裡沒見到他一文錢，現在還去耍錢，這個家，遲早要被他搞散！”
桑樂樂看了沈三娘一眼，沈三娘心裡什麼都清楚，就是不敢跨出那一步。
“爹，我們不告訴爺，可是，耍錢這種事，沾上了，以後就是越來越大，我們這個家，可經不起他們父子倆耍錢啊！而且，哥哥們也要讀書，我擔心他們會連累到哥哥們！”
桑進才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沈三娘咬著牙：“樂樂說的沒錯，他們要耍錢，我們攔不住，也管不了，可萬一他們耍錢連累到了樂勇他們呢？樂勇這麼大歲數了，好不容易才去上了幾天學，要是因為他們，樂勇他們兄弟幾個毀了前程，到那時，我看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爹，要不我們分家吧，把爺接到我們家養，行麼？”
桑樂樂揚起臉，小姑娘長得水靈，一雙大眼睛清澈澄明，桑進才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這是桑樂樂和桑樂明商量過的決定，桑老頭不同意分家，桑進才和沈三娘這輩子都不會分家的，可是這樣，他們一家就要永遠給大房做長工，掙錢給他們浪費！
沈三娘一聽，也覺得這樣很好：“孩子爹，我知道你孝順，我嫁給你這麼些年，對你的父母，我盡心盡力，我知道你不放心他們，不如這樣，你跟爹說說，分了家，就跟著我們，我們給他們養老送終！”
桑進才擔心桑老頭知道桑進忠和桑樂剛去耍錢的事，猶豫不決。
沈三娘和桑樂樂也沒催他，第二天早上，桑老頭特意讓鄧氏把桑進忠和桑樂剛找來：“今天你們還有事嗎？”
桑樂剛說要去拜謝此次作保的舉人老爺，桑老頭擺擺手，桑進忠還想說去鎮上找熟人，被桑老頭擺擺手拒絕了：“這麼多年，你一直在外面做掌櫃，小時候，你也是幫著我和你娘幹活的，我病了，田裡的稻子要插秧，你去幫忙！”
桑進忠咬著牙，桑老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老大，我不管你什麼心思，你最好都收起來，這些年，為了你，為了供樂剛讀書，老二和老三辛辛苦苦在家幹活，特別是老二一家，最小的樂樂，三五歲就跟著我們下地幹活，你別成天給我找藉口，這活兒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找到的，你安安分分在家幹活！”
這話是揹著桑進才和桑進寶說的，桑進忠黑著臉走出來。
桑老頭先喝了一碗藥，出來喝了一碗粥，就跟著他們下地去了。
桑進才給桑老頭戴上斗笠，這才和孩子們下地去了。
“進忠，你磨磨蹭蹭做什麼呢？要是大家都像你這樣，我看今年都別吃飯了！”桑老頭看到桑進忠遲遲不敢脫鞋下田，氣不打一處來，這麼多年，這個兒子，早就被他養嬌氣了，一個大男人，還不如那幾個孩子。
桑樂勇和桑樂真兄弟二人完全可以當兩個成年的壯勞力了，再看桑進忠，他身體要是不錯的話，真想一巴掌拍死他算了。
桑進忠這才不情不願下了田，他插的秧苗歪歪斜斜，比桑進寶和熊氏插的還要難看，桑老頭氣得拄著木棍下田：“你不會種地了？進忠，你別忘了，你是莊稼人的兒子，你是我的兒子，丟不丟人吶？”
桑進寶哈哈大笑，桑進忠很是難堪，低著頭，桑老頭抬起頭，狠狠瞪了桑進寶一眼：“你也好意思笑？看看你插的秧苗，混賬，幹活不行，偷懶你最行！每年你種的地，你二哥都要給你擦屁股，都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我要是你，我都丟臉！”
桑進寶笑不出來了，熊氏也不敢笑了，雖說桑老頭從來不說他們兒媳婦，可說了桑進寶，也等於給她一個警告，她立馬老實了。
鎮上，趙成竺讓小二哥去稱重，他跟桑樂樂說：“還有沒有別的菜了？樂樂，我們酒樓近來生意不錯，不過大家都埋怨，只有這幾種菜！”
桑樂樂想了想，“那趙叔，我給你的酒樓每天再送一個西瓜吧！”
趙成竺一聽，立馬就笑了：“那也行，那也行！”
西瓜稀少，他們這一帶很多人都沒見過，物以稀為貴，哪怕十兩銀子一個，還是有人願意買，先前趙成竺擔心賣不出去，可這段時間下來，不少來碼頭的客人，聽說了這番瓜之後，都願意嚐嚐。
不過，桑樂樂供應得少，頂多一天一個！
“還有啊樂樂，下飯菜也不錯，你上次拿來的，已經賣光了，你的泡菜我們也要！”
桑樂樂不由得一怔，吉來酒樓有時候生意好，碼頭人多，生意就好，碼頭人少，相對生意就要差一些，他們家每天給吉來酒樓送差不多一百斤蔬菜，這已經不少了，現在又要這麼多，客人有這麼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