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打算停留,只待打聽方向後直奔晉國而去。
“好說,好說。”老嫗顫顫巍巍地為楚歌斟茶,見楚歌摘下斗笠露出真顏,不禁讚歎:
“誒呀,好生俏麗的姑娘。老太太我,可是好幾年沒見著過年輕人嘍。”
“老婆婆言過了。”楚歌笑著回應,品了一口熱茶“不知此地離梁國都城有多遠?”
“看來姑娘不是梁人。此去往北八十里,便是大梁山。越過大梁山,都城便不遠了。”
大梁山……當年那寧域小會好像就在那山腳下開的,倒是沒多遠,到那邊便好辦了。
等到了都城,先準備一番,再去晉國不遲。
東洲寧域三分天下,晉國在西,梁國在北,越國在南。
三國背後,則是分別被三大派主持:越國是飛龍谷,梁國是重雲宗,晉國則是三玄門。
世俗王權的背後都隱有修真門派的影子,這在修真界也算是常識了。
看著老人家的和藹模樣,楚歌心神一陣恍惚,又想起遠在千里之外的家人們。
這些年她跟著師父四處雲遊,暗中也經常託人往回送些東西。不知爹孃過得如何,小妹又變成什麼樣了?
楚歌意識到自己道心有所動搖,連忙凝神靜氣,向老嫗問道:
“老婆婆,你剛才說好幾年未見年輕人,這麼大個驛站,就你一人主持嗎?”
“唉,姑娘你有所不知。”老嫗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這驛站南邊,就是兀明鎮,原來也是人來人往,香火鼎盛。
可自從十幾年前,東邊山野裡出了一個惡鬼,專挑二三十歲的人擄去,一旦被抓便音訊全無。這一來二去的,鎮裡的年輕人要麼被抓走,要麼就拖家帶口遠離這裡。結果最後只剩下我這樣的老弱鰥寡……”
楚歌意外聽到這樣一段故事,也是面露異色。
“這惡鬼如此兇殘,就沒有人來管管?”
“管?誰來管。”老嫗苦笑連連
“倒是有人告知官府,也有那捉妖的道士,結果進到山裡都是一去不回。唉,妖鬼橫行,世道艱辛……可憐我那苦命的兒子,本被仙宗選中,結果回家探親時非要前去除妖,結果……”
兀明鎮,無名鎮。多少凡人半生潦倒,最終也如同這鎮名一般,匆忙一生最後變成一抔塵土,藉藉無名。自己當年若不是遇見法竹道人,想必現在還在那煙波樓上幫廚吧。
楚歌感慨萬千,這老婆婆也是命苦。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偏找苦命人。
“老婆婆,你懂的還真多,可知那宗門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什麼……五行門。唉,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五行門……沒聽說過。看來只是個山野小派。
楚歌念頭一閃,倒是想起自己儲物袋裡的一件法器。
“老婆婆,你看是否認得這柄法劍。”楚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遞給老嫗。
“這,這是……”老嫗遲疑半晌,接過那法劍細細端詳,表情愈發激動
“這……這正是我兒子當年隨身拿著的兵器!這劍柄上刻著‘五行門’三字,這首端的劍穗還是我親手縫製……敢問姑娘……”
老嫗抬頭一看,又哪有這姑娘的影子?只有耳邊還傳來陣陣迴響:
“那惡鬼已被除盡,其所殺之人我皆立碑安葬,老人家儘可放心。法劍乃是那妖人洞府中所尋,你我相遇,緣分一場,如今也算物歸原主……”
老嫗懷抱法劍,呆愣半晌,忽然涕泗橫流,長跪不起。
“小老肉眼凡胎,不識仙子,望仙子莫怪……多謝仙子降妖除魔,犬子大仇得保,小老死而無憾……”
老嫗一人獨坐桌前,悲喜交加,痛哭之聲在這寂寥的驛店中久久迴盪。
只剩那桌上茶碗,還殘留著一絲沁人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