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村裡有了閒言碎語,傳的是蘭子跟姚三柱兩人又纏到一起的事,白巧兒在家裡坐月子都聽見了幾句。
這天晚上姚四柱回來,兒子已經吃過奶在炕上睡得昏天黑地,白巧兒躺在被窩裡肩膀一聳一聳的,似是在哭的樣子。
姚四柱小心地越過兒子小小的身子,躺下掰過她的身子,只見媳婦雙眼紅腫地望向自己。
姚四柱心裡一緊:「好好地這是咋了,是不是你又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惹娘生氣,娘罵你了。」
他想不出除了自己的娘,還有誰能叫媳婦哭得這麼傷心。
白巧兒一聽這話更傷心了,感情在他眼裡自己就是個不斷做錯事的。
「娘沒罵我,是我自己心裡難受。」
姚四柱更糊塗了:「好好地你難受什麼?」
白巧兒一臉委屈地看向他:
「相公,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姚四柱:「怎麼會?」
白巧兒咬著嘴唇,可憐巴巴道:
「我都聽說了,你從前的青梅竹馬,那個叫蘭子的,又回頭找你了,你是不是心裡還惦記著她?我知道我之前做了許多讓你不喜的事,你心裡煩我,正好她回頭找你了,我是不是該給她騰地方了?」
白巧兒說著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的更加厲害,她用手緊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那模樣讓姚四柱更加心疼不已,他著急道:
「你胡說什麼?蘭子回不回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她那是八百年前的事了,眼下我有媳婦有兒子,日子過得好好的,沒想著換老婆!」
白巧兒見他有些急了,見好就收,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道:
「真的?那她要是一直纏著你呢?你會不會心一軟,為了她把我休了?」.z.br>
姚四柱氣得想要打人,一張臉憋得紅到了脖子根: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再說一遍,我跟蘭子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媳婦是你,我不會為了個外人把你休了的,你這是不信我!」
白巧兒見他急了,忙擦了把眼淚道:
「我信你,只要你說出來我就信,以前是我太蠢做錯了事,現在我們兒子都有了,我現在只想跟你好好過日子,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你不要再理那個蘭子好不好?」
白巧兒翻身做起,柔軟的身子貼住他的,臉上的淚水直接曾在了姚四柱的臉上,姚四柱沒再說話,伸出雙臂緊緊抱住媳婦,兩人久久不願分開。
第二日下晌,小丫鬟避著人,蹬蹬蹬跑到白巧兒屋裡說了幾句。白巧兒給兒子餵過了奶,叮囑小丫鬟在她屋裡看著,自己則爬起來洗臉梳頭。
取出許久未開啟的梳妝匣,對著黃花鏡在臉上細細末了一層脂粉,挽好整齊的髮髻,插上兩支墜著金珠子的淡黃色絹花,再配上一對桃花型的金耳釘,鏡子裡一張粉臉立馬顯得光彩照人。
昨晚她故意在丈夫跟前示弱惹他憐惜,現在嘛,她要用另一種姿態來捍衛自己的婚姻。
站起身換了一件新做的棉綾夾襖,胭脂紅的面料上用銀線繡著大朵的海棠,領口、袖口都鑲著一圈白色的兔毛,襯得她捂了一冬的膚色更加白裡透紅,她本就長得好看,這麼一打扮,一張粉臉嫩的能掐出水來,比往日更添了一份少婦的嫵媚柔美。
隨手套了一個錦緞料子,上面同樣綴著兔毛的暖袖出門了。她並沒有走遠,快到老宅的那條拐彎路上,就碰到了躲在樹後徘徊的蘭子。
白巧兒嘴角激起諷刺的笑意,端起架子緩步走到蘭子面前,揚起下巴用凌厲的眼神毫無顧忌地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婦人。
蘭子只比姚四柱小了幾
個月,可是幾年來的困苦生活讓她看上去特別老氣,比姚四柱還要大幾歲的樣子。一張凍得皴裂的臉龐黑裡透紅,是那種鄉下人特有的坨紅,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粗布棉襖,脖子上還是那條用來保暖的大花圍巾,整個人土裡土氣,白巧兒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蘭子則嚇了一大跳,待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不由自主想要往後躲去。
她其實也不願意總守在這裡,可是姚四柱不像村裡其他漢子,冬日裡無所事事滿村亂竄,這段日子他一直都是兩點一線,上午從新宅出門到老宅作坊裡,天黑前再從老宅回到新宅,中間連個彎都不帶拐的,想要逮住他只能選在這個沒人的拐角處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