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辦這場定親宴通知的親戚朋友並不多,也就幾門日常走動頻繁的,比如三個兒媳的孃家人,那是一定要通知到的,其他就是本村的鄉親了。
但是到了定親宴這一天,城裡幾家關係交好的酒樓掌櫃們一早聽說了這事,也結伴登門來送賀儀,這其中自然少不了聚香樓的張掌櫃。
張掌櫃還是一副樂呵呵熱情厚道的樣子,跟眾人說明他送來的這份賀儀是他家七少爺專程派人從府城送過來的,只是七少爺最近事忙無法親自前來,還請諸位長輩莫要怪罪云云,惹得眾人直誇張子彭有心了。
張掌櫃送完賀儀,又拿出一個精緻的小匣子呵呵笑道:
「這裡面是我們七少爺叫人從京城那邊蒐集來的衣裳樣子,想著你們用得著,所以託我順便帶過來,還請姚二爺跟果兒姑娘細細看過才好。」
姚二柱一聽他說到衣裳樣子,便明白過來這匣子是要送給誰的,接過來叫人直接送到包氏那裡去,自己則招呼諸位掌櫃的看茶就坐。
正熱鬧的時候,今天的正主到了,便是程先生夫妻兩個。
一大早大林便穿戴一新,親自趕著馬車去準老丈人家接人了。按習俗男方家的宴請準新娘是不過來參加的,所以馬車上只有程先生夫妻二人過來。
一下車,程先生抬頭打量了一番四周,只見眼前是一座青磚黛瓦的大院子,門前鵝卵石鋪就的地面顯得既開闊又幹淨,再往旁邊看去,不遠處還連著大片池塘,周圍新栽種的樹木正在抽芽展枝,一副欣欣向榮的農家氣象,程先生夫妻兩人心裡又滿意了幾分。
姚家的親戚朋友、村裡關係好的鄉親差不多都到齊了,二人被大家眾星拱月般請進了門。
程先生自然是以姚老爹為首的男性長輩們招待,何氏則拉著程娘子的手去了另一屋坐下,這間屋子裡坐著的都是女眷,大家臉上都洋溢著笑意,圍著程娘子誇起了其女兒。
程小櫻這個兒媳婦是何氏親自相中的,姚家人對這個孫媳婦自是滿意的不得了,所以陶氏婆媳從始至終臉上的笑容都沒斷過,這會兒見到程娘子來了,陶氏忙上前招呼其上座,對於未來的孫媳婦更是不要錢似的誇了又誇。
程娘子起初還有些拘謹,可是感受到眾人濃濃的善意,很快就沒了拘謹融入了氣氛中,跟大家熱聊了起來。
這間屋子裡坐著的女眷除了姚家婆媳幾人,再就是包田氏帶著兩個兒媳、劉氏的娘跟大嫂以及何舅媽等人。都是走得極近的親戚,大家自然幫著主家烘托氣氛,各種討喜的話說個不斷。
何氏還特地拿出程小櫻做的女紅供眾人欣賞,這也是習俗之一,準新娘送給男方家人的女紅品評的人越多,對於結親的雙方臉上就越光彩。
而且程小櫻從小跟著父親學過讀書,稱得上是知書達理,就憑這一點就比一般的農家姑娘強出許多,能娶進一個會識字的兒媳婦,那可是普通人家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果兒幾個小姑娘見家裡客人多,便沒有往前院去,都待在東跨院裡招待上門來的小姐妹,比如跟著何舅媽一起過來的杏子,還有果兒的表妹元珍,還有村裡的姐妹們。
杏子吃著面前的零食,眼睛在姚家幾個表姐妹身上轉來轉去,一會兒誇皂兒頭上的絹花好看,一會兒再摸摸莢兒身上的棉綾衣衫,忽然看見果兒手腕上露出一對粉色的芙蓉玉鐲,不由得睜大眼睛看得挪不開了。
「果兒表姐,你戴的鐲子真好看,我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鐲子。」
杏子看了半天眼饞地說道。
「嗯。」
果兒只淡淡回了她一個字,便轉身接著幫元珍拿東西吃,並不多加理會。
元珍也看見表姐手腕上粉色的鐲子,邊往嘴裡塞零食邊
盯著欣賞,不時還衝表姐做一個「哇」的口型,但卻沒有像杏子這般露出貪婪的表情。
杏子見果兒並沒有理會她有些訕訕,要說這個家裡最有錢的好像就是這個果兒了,可惜不是她的親表姐,而且脾氣也沒皂兒跟莢兒兩個好說話,所以杏子對於這個遠了一層的表姐莫名有些發怵,並不敢像對皂兒跟莢兒那樣,上前去摸那對玉鐲子。
再看一眼被果兒特殊照顧的元珍,杏子不自覺有了莫名的敵意,哼,都是親戚,怎麼幾個表姐都對她那麼好呢,連莢兒姐都對這個元珍又說又笑,對上她卻只是招呼幾聲。
趁著元珍恰好看過來的時候,杏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元珍一張笑臉頓時僵了一下,不明白她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姐姐。
一個小丫頭跑過來說前面要開席了,眾姐妹忙站起來一同去了前院。
前院客廳裡,還有外間的走廊上已經擺好了席面,大家互相謙讓著正要上席,忽然執事的來說又有貴客到了,姚家幾個兄弟倆忙出去迎接。
不一會兒幾人簇擁著李成跟兩個兵士進了院子。
滿院子的人看見來的是幾位官爺,都嚇得站了起來,這年頭普通老百姓哪有不怕官爺的?
李成遠遠對著姚老爹那一桌拱手說道:「呵呵,正好趕上,老太爺,恭喜了。」
姚老爹忙迎上來回禮:「不知大人駕到,草民......」
李成見姚老爹又是自稱草民,故意把臉一板道:「老太爺這就見外了,咱們兩家都已熟識,以後老人家叫我名字就成,今兒我是代表我家大人來賀喜的,我得尊您一聲老太爺。」
說著李成一指身後兵士帶著的兩個大箱子:
「我家大人聽說貴府大公子定親,特意送來賀儀,另外這個小箱子,是我自己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