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去了馮三媳婦做工的那個屋子,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一屋子的女人,她就不信馮三媳婦不把那個笑話仔仔細細,添油加醋講上好幾遍?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前院裁剪的屋子剛推門進去,果兒正好聽見裡面一個有些尖利的嗓音正在繪聲繪色說著閆家塘吳家的事,一屋子的婦人聽得直樂呵。
見果兒進來,大家忙止住笑低下頭繼續揮舞著手裡的剪刀。
馮三媳婦在屋子最裡頭沒看見果兒,正說得起勁,突然發覺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一抬頭看見門口站著的果兒,不由訕笑道:
「果兒姑娘,瞧我這張嘴,說著說著就閉不上了,那啥,我手上可一直沒停。」
說著,馮三媳婦閉上嘴繼續裁剪面前鋪的布料。
果兒當然沒有生氣,她就是趕著來聽,不是,來看大家做工怎麼樣了。
她並不擔心有誰幹活偷懶不認真,作坊裡是計件算工錢的,來這裡做工的人,誰不想每個月與比其他人拿的多,所以即便說笑的時候手下也不會耽誤活。
果兒慢慢走進來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後,若無其事說道:「聽說我姑姑以前那個惡婆婆家裡倒大黴了,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馮三媳婦剛才正講到興頭上被打斷,心裡正遺憾著呢,聽果兒又挑起了話頭,忙接著道:
「當然是真的,我昨天在我姑家呆了一整天,聽他們村裡人說了好多吳家的事,可熱鬧了。」
果兒好奇問道:「哦?怎麼個熱鬧法,嬸子不妨說來聽聽?」
馮三媳婦見果兒眨巴著眼睛看向自己,的確一副很好奇的模樣,加上旁邊幾個正聽到興頭上的媳婦暗暗給她擠眼睛,便清清嗓子接著講起來。
這個笑話從昨天晚上回來到現在,她都已經講了好幾遍了,怎奈還有這麼多沒有聽過全過程的。看在果兒這個小東家的面兒上,馮三媳婦再次從頭講起。
話說自從去年過年麥穗跟吳有田和離後,不到一個月吳家就娶尤家姑娘過門了。
新媳婦尤氏剛進門,又懷著身孕,抱孫心切的吳老太難得地露出好臉色,對尤氏噓寒問暖叫她多歇著,安心養胎。
誰知那尤氏卻是個順杆爬的,見婆婆發了話,當真從成婚第二天開始,一天到晚只待在自己屋裡,捧著肚子安心養胎,什麼活都不幹,就連吃飯都要吳有田給她端到屋子裡才吃。
兩三天下來吳老太跟大兒媳婦兩個就受不了了,吳老太拉著臉先是把吳有田訓斥了一頓,嫌他不但管不住老婆,竟然還伺候她,丟人;接著不客氣地給尤氏安排家裡的活叫她幹。
據說那尤氏當即拽著吳有田哭哭唧唧起來,說什麼誰家會指著一個大肚婆幹這幹那,原來吳家娶她過門是拿她當粗使婆子使喚呢,吳有田被她哭得一陣心疼,只好夾在老孃和新歡中間和稀泥。
吳老太見兒子竟然護著尤氏更加火大,在尤氏面前甩盆子打碗得更起勁了,沒過幾天婆媳兩個便結下了很深的樑子。
街坊鄰居幾乎天天能聽見吳老太在院子裡高聲叫罵,吳家大兒媳不時也跟在婆婆身後說幾句難聽的話,當初她們就是這麼對付麥穗的。
可尤氏這女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見這婆媳兩個合起來欺負她一個,索性收拾包袱跑到大門口,邊哭邊嚷嚷著吳家欺負人,不把懷孕的兒媳當人看,她要回孃家去把肚子裡的種打掉,然後跟吳有田和離。
尤氏這麼一鬧騰,惹得吳家門口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直把吳老頭跟吳老太兩個氣了個
仰倒。
當初麥穗給他家當兒媳的時候性子軟的跟麵糰一樣,任吳老太婆媳兩個怎麼磋磨都不在人前多說一兩句,時間長了吳老太婆媳越發得寸進尺不加掩飾。
誰知這個尤氏卻是個潑辣豁得出去的,但凡吳老太婆媳兩個摔盆子打碗給她聽,她就跑到大門口去哭鬧,還讓看熱鬧的村裡人給她評理,說吳家人心狠手辣,打走了前頭的媳婦,現在也容不下她們母子,她不如帶著肚子裡的種跳河算了。
吳老太跋扈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吃過兒媳婦的虧,氣得也豁出臉面,出去逢人就罵尤氏是個懶婆娘,攪家精,仗著有身子便在家裡作威作福不敬長輩,連大嫂子都欺負上了。
據說尤氏的孃家還上門來鬧騰了幾次,尤氏的老孃跟幾個嫂子一進吳家的門說話就不客氣,口口聲聲吳家人合起夥來欺負她閨女,成天逼著一個大肚子孕婦給家裡幹這幹那,拿別人家閨女不當人看,心黑!
這麼鬧了一陣子,吳家人徹底敗下陣來,從此吳老太跟她的大兒媳再也不敢叫尤氏幹什麼活,而且還得當祖宗一樣供著,這日子才能消停些。
雞飛狗跳了幾個月後,尤氏生下了一個男娃。這下子尤氏更是得意,坐月子的時候據說吳老太一個伺候還不夠,非要拉上吳家大兒媳一塊兒伺候她。
吳家婆媳氣得想要撂挑子,結果尤氏直接抱著襁褓衝到大門外,揚言吳家人虐待她們母子,她不如帶著兒子死了算了。
屋子裡的人聽到這裡已經笑得不行,果兒也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這不正是妥妥的現世報?當初那對婆媳是怎麼欺負她姑姑的,現在有人幫著她姑姑欺負回來,如果尤氏的戰鬥力一直都這麼彪悍的話,那這對婆媳的現世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