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文!”包氏張口道。
貨郎猶豫了半天終於點頭,成交!
一下子漲了兩文錢,這次她一共畫了十六張,心裡算算帳,果兒不由睜大了眼睛,默默給包氏點了個贊。
很快錢貨兩訖,包氏麻利地收好錢也不急著走了,彎腰在貨筐裡挑選了一塊幾尺的粗布,買了三斤白麵跟幾樣針頭線腦,又是一番討價還價,最後磨著貨郎送了幾顆麥芽糖遞給身後等不及的五林,這才滿意地直起身子。
姚果兒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真真覺得薑還是老的辣!這一趟多賣出三十多文錢呢。
正待要走,貨郎在她們喊了一聲,果兒回過身就看見貨郎從貨筐底下掏出一包東西,開啟竟是一沓細棉紙。
果兒高興地接過來仔細摸了摸,這種紙白裡透著一絲淺黃,陽光下看是半透明的,很適合用來畫花樣子。
貨郎:“小姑娘,用這種細棉紙畫花樣子是最好不過了,這回我專程帶了一點兒出來你看看要不要,要的話給你算便宜些?”
果兒本就不習慣在草紙上畫花樣子,聞言高興地點點頭,把腦袋轉向包氏。
包氏上前摸了摸紙:“這紙太貴,咱在草紙上畫的好好的,用不上這麼好的紙。”
包氏已經把剩餘的錢放進荷包裡,哪捨得掏出來?
果兒見她捨不得買,於是說道:“娘,草紙畫出來的花樣子哪能跟這個比?下次我若用這種紙畫,貨郎大哥給的價肯定更高。”
貨郎在旁連連點頭,只有他自己知道上次的花樣子他拿到縣城賣了多少錢,人家繡品店裡的人可是說了,若是用這種專門的紙來畫,價錢給的更高。所以他才特意捎了些過來,剛才忙著應付包氏差點給忘了。
包氏見女兒堅持,再想想縣城的繡坊鋪子裡賣的花樣子可不都是這種好紙,便不再糾結掏出錢買下了。
這天晚上的飯食裡,家裡每個人的手裡都多了一張白麵餅子,吃到了久違的細糧,屋子裡自然是一團樂呵,雖然餅子的大小並不一樣。
飯畢,陶氏趁著大家都在,從懷裡掏出自己那個帶了多年的舊荷包,從裡面倒出一大把銅錢,叮叮噹噹灑落在炕桌上,正是下午包氏交上來賣花樣子的錢。
陶氏端坐在那裡不動,抬眼瞅了一圈眾人的神色,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過來這才不緊不慢說道:
“果兒丫頭出息了,畫的花樣子今兒一共賣了九十六文錢,老三媳婦按我的吩咐給家裡買了些尺頭、白麵還有針頭線腦的,攏共花出去了五十六文,剩下的四十文,都在這兒了。
咱家的規矩,各房自己掙的錢,交到公中七成就好,今兒這筆錢是果兒掙回來的,剩下的三成自然就是三房應得的!”
陶氏說到這裡,板著臉把一屋子小輩兒又掃了一遍,看到眾人臉上或高興或豔羨的表情,這才滿意地低頭撥弄起桌上的錢,一五一十數起來。
姚家每遇上這種時候都是當著大家的面算賬,就是表達一種思想,哪房要想有私房錢,就得多幹活,多賺錢才行。
陶氏肚子裡算著帳,最後數出了十二文錢遞到包氏手裡:“老三家的,收好了。”
包氏遲疑著衝陶氏眨眨眼睛,可惜陶氏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根本就沒看見,一旁的姚三柱忍不住提醒陶氏:
“娘,您這帳不對!以前大哥、還有老四他們掙的錢您都是先分賬的,給家裡花出去的錢都是算在公中的,咋到我們這兒就變了,娘您仔細想想是不是錯了?”
陶氏斜眼瞅著老三,等他說完了才冷冷道:“這能一樣算?你大哥二哥他們出去是給人打工賣苦力、老四編竹筐,那掙回來的都是血汗錢;
果兒丫頭坐在自家炕頭上劃拉幾筆,輕輕鬆鬆的,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家裡的活也不用她幹,你自己摸摸良心說說,能一樣的演算法?”
陶氏越說嗓門越大,恨不能唾沫星子都濺到老三臉上去:“有臉給我在這兒掰扯?沒心沒肺的東西,剛才那白麵餅子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
姚三柱平白捱了一頓訓斥嘴巴張了又張,終是不敢當著老爹的面頂撞娘,只好脖子一縮不吭聲了。
包氏憋屈地接過分給他們的十二文錢收進袖子裡,心裡很不爽陶氏的不公,轉而看到大嫂、二嫂等人看向果兒那佩服又羨慕的目光,瞬間抬起下巴又得意起來。
果兒默不作聲看了一回熱鬧,覺得很是有趣,其實分多少錢給她們三房她是無所謂的,她既找到了賺錢的途徑,以後總有存私房錢的時候,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