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因為是在原來的缺口之上施工,所以進度就大大加快。
原來的缺口挖了兩晝夜,但是這次只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把缺口重新挖開。
缺口一經挖掘開,渾濁的河水便立刻漫出來,順著缺口嘩啦啦的往下流淌,屯齊見狀趕緊帶著旗丁撤離大堤。
然後就在缺口不遠處等。
屯齊雖然對多爾袞的安排感到不滿,但是建奴有著極其嚴厲的部落式懲罰,所以對多爾袞交給鑲藍旗的任務,不敢有絲毫輕忽。
沒看到黃河徹底的決堤,屯齊是不敢離開的。
然而,等了快一個時辰,河水始終沒有氾濫。
帶著滿心的疑惑,屯齊又帶著旗丁回到大堤上。
結果一看之下卻傻眼了,挖開的缺口竟又堵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屯齊難以理解,“已經挖開的河堤缺口竟能自己堵上?不是說黃河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麼?騙人的吧?挖開的缺口都能自己堵上,決什麼口?這些明狗太壞了,竟然瞎報災情騙取朝廷的賑災銀。”
這時候,一個包衣說道:“主子,奴才知道原因。”
“原因?”屯齊神情不善的問道,“是什麼原因?”
包衣有些惴惴然的說道:“因為黃河的河水中帶有大量的泥沙,河水在漫過缺口時如果流得不夠快,泥沙就會沉積在缺口上,進而堵住缺口。”
屯齊似乎聽懂了,似乎又沒聽懂:“你就說怎麼辦?”
“缺口挖得淺了。”包衣畏懼的道,“至少要挖兩丈深。”
“要挖這麼深嗎?”屯齊將信將疑,可是再轉念一想,要是不能完成任務,回去之後多爾袞肯定不會饒了他,當即決定試一試。
當下屯齊大喝道:“都給我往深了挖。”
“今天天黑之前不挖到兩丈,都給我死!”
在屯齊和旗丁的驅趕下,幾百個包衣又光著腳趟進缺口的泥濘中,揮動鋤頭或者鎬頭重新開挖河堤,並且越挖越深。
……
這時候,水師的一支船隊正在逶迤而下。
“四叔,我們就這樣回徐州?”鄭彩有些不甘心的道。
“不然呢?你小子還想怎樣?”鄭鴻逵沒好氣的說道,“黃河水深都不足三尺了,再往上走就擱淺了,擱淺意味著什麼,應該不用四叔跟你講吧?”
鄭彩聞言便不由得嘆了口氣,擱淺意味著什麼他當然清楚。
就在這時,桅杆上的哨卒忽然大叫起來:“總鎮,快看南岸。”
正與鄭彩說話的鄭鴻逵便趕緊衝出戰棚,又順著梯子爬到戰棚頂上。
整艘鳥船,除了主桅杆上面的望鬥之外,就數戰棚頂的指揮位視野最好。
鄭鴻逵爬到戰棚頂上之後便拉開望遠鏡,對準了南邊的河岸,此地的黃河水面也是極為寬闊,保守估計至少有十里左右。
所以既便是有望遠鏡,也只能看個大概。
“好像有很多的屍體?”鄭鴻逵沉聲道,“靠過去。”
鄭鴻逵一聲令下,船上的水手立刻調整風帆的方向,然後在船艉搖櫓的協同之下,緩緩駛向黃河南岸。
離得近了,終於是看清楚了。
只見黃河南岸的大堤上倒臥著一排屍體,少說也有兩三百具,而且全都是無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