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閣大商三王子子受託梁換柱這一手下來令大商的文武紛紛瞪大了眼睛,在是這個時代武力幾乎是至上的,一時間無數人更是火熱的望著這位王子。
就連帝乙都忍不住的震驚,瞪大眼睛,若說從一開始都是他預料好的話,那麼子受這一手託梁換柱簡直就是出乎意料,令他更是忍不住的脫口讚道:“吾兒神威。”
文武百官如夢方醒,接連高聲喝起彩來,聞太師目中神光灼灼,不住頷首,黃飛虎本是軍旅出身,敬重強者,看到子受如此神勇,更是大聲叫好,同時殿內無數的大將紛紛叫好,不說其他,就說飛雲閣內這大梁少說也有萬斤。
三王子子受託梁換柱,就這一手便令無數軍中將領紛紛折服,最起碼這手段軍中還沒人敢放言能做出來。
子受回到席間,彷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還頻繁向兩位兄長敬酒,微子啟和微子衍看著他臉上無害澹然的笑容,彷佛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認識這位陌生的王弟,心中不約而同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似乎這短短的一年之別,不僅僅是他們二人成熟了,就連他的這位王弟更是成長到了一股深不可測的地步。
酒宴結束後,群臣盡興而歸。子受正要回府時,忽然被一位太監留了下來,說是商王帝乙另有要事召見(商朝已有閹人,甲骨文中曾出現“凸刀”字,其義與閹字相通,這裡為方便,就以太監稱呼)。子受不敢怠慢,隨之來到了昭宣殿,發現微子啟和微子衍居然也在。
三個兒子在殿內足足等候了一個時辰后帝乙這才走出來,只見三個兒子一個個都沉穩的模樣沒有絲毫焦急,頓時令他暗暗讚賞,看來都長大了啊。
夜幕下有些昏暗壓抑的大殿內,帝乙端坐在龍椅上沉吟了半晌,讓三人心中好生疑惑。
“三位王兒。”
足足在壓抑的氣息下半個時辰後,帝乙這才幽幽的一嘆氣,終於開口了沉聲道:“你們認為當今……天下之勢如何?”
帝辛和微子啟都是一震,知道他們的父王帝乙此問絕非無故而發,都不敢馬上介面,默默思索起來。
微子衍沒想到這麼多,見兩人不說話,還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直接沉思了片刻後便搶先說道:“如今天下叛亂已平,天下諸侯臣服,四方百姓無不稱頌父皇之仁德,相信在父皇的治理之下,必能再現武丁盛世……”
微子衍大大歌頌了一番天子的功德,然後洋洋得意看著‘來不及’回答的長兄和三弟,正準備接受父親的表揚,不料帝乙並不似想像中的高興,反而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微子衍察言觀色,知道自己說錯話,低下頭去,不敢再言語。微子啟見帝乙如此,心中愈加謹慎,子受也沒有貿然開口,一邊思考,一邊暗暗分析帝乙此番發問的用意。
良久,微子啟的發言終於打破了沉寂的氣氛:“啟稟父皇,兒臣認為適才二王弟的話並沒有說錯,父皇威德無雙,四方子民無不心悅誠服……”
瞥見帝乙依然緊鎖的眉頭,微子啟馬上停止稱頌,話鋒一轉:“然而,目前西有犬戎,東有東夷,北有鬼方,不時侵擾我大商子民,諸侯之中亦有個別害群之馬,心存異心,切不可掉以輕心。”
“王兒說的在理,”帝乙微微頷首,問道:“那依你之見,孤如何才能高枕無憂呢?”
子受暗暗觀察帝乙的表情,發現他雖然面露讚許,但目光中的憂色卻未減半分,當下心念一轉,想起了在東夷時國師的教導此時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微子啟見父親肯定了自己的說法,膽氣一壯,繼續說道:“八百諸侯雖良莠不齊,所幸絕大多數依然忠心我朝,尤其是四大諸侯——東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每一位都是忠心耿耿,可以成為父皇的得力臂助。這四大諸侯各領二百諸侯,分而管之。東伯侯姜桓楚和西伯侯姬昌還可率東、西兩路諸侯分拒東夷和犬戎,此一來,父皇自可安居朝歌,廣施仁德,坐享太平盛世。”
微子啟說完,看到帝乙臉上露出微笑,心中暗喜,卻聽一旁傳來冷笑:“大王兄出的好‘良策’!若依此言,無異自掘墳墓,實在可笑至極!”
“三王弟!你……”微子啟正說的興奮時,突然被打斷頓時轉過頭,只見子受一臉煞氣憤怒的瞪著他,這股噬人的模樣更是令他心中一驚。
“受兒!怎麼如此無禮!”帝乙對帝辛叱道,“你有何見解,可自道來!”
被帝乙這麼一訓斥後的子受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起了國師曾經不著痕跡的教導,此時瞬間恍然大悟,原來國師早就看出了這一切,而他也也這一刻明悟過來曾經不懂的一切,只見他抬起頭目視自家父王肅容說道:“兒臣認為目前大商最大的憂患不在外,而在內!”
帝乙濃眉一挑,眼中飛快掠過一道精光,表面依然不動聲色地問道:“此言何解?”
“兒臣指的‘內憂’正是分據各地的八百諸侯!”子受目光銳利,看出帝乙有些意動,也顧不得語出驚人,接著說道:“目前各路諸侯雖然表面臣服,暗地裡卻各存心思,尤其以勢力最大的四大諸侯為甚,如果依大王兄之策,聽之任之,放其坐大,豈不等於將自身性命乃至我大商江山都送入旁人之手!他們一旦叛逆,後果不堪設想!”
越說越是順暢的子受如今徹徹底底明悟過來曾經國師看似無意間教導他的一切,原來曾經是他未曾領悟,如今一一對照細細想來,他更是一陣頭皮發麻。
“三王弟好大的膽子!竟然在此危言聳聽,詆譭忠良!”微子啟大聲打斷了子受的話:“四大諸侯忠心耿耿,日月可鑑!且不說東伯侯與你馬上便有翁婿之情,南伯侯和北伯侯哪一個不是忠心為國?更有西伯侯姬昌,乃仁德君子,素有聖人之譽,當年曾迎娶父皇之妹於渭水,名動天下,哪裡來的什麼叛逆之說?”
“哼!西歧只怕才是我大商最大的心腹之患吧!就算‘忠臣’姬昌現在不反,誰能保證他的子孫後代都忠心於大商,所謂的‘聖人’尚且如此,何況其他諸侯?”
子受此時越想越是內心發涼,這些問題哪怕是太師聞仲都不曾教導過的,反而身為閒散世外人的國師卻看的通透,更是早就不著痕跡的將一切提點給他了,只是當時的他不曾明悟罷了,“若還不知覺悟,屆時一定會出現不尊大商、各自為主的局面,其後果必然是疆土分裂,國破家亡!”
“逆子住口!”帝乙怒喝一聲,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看來胸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微子啟和微子衍趕緊跪伏在地上,不敢抬頭,而子受依然目光平靜地地看著盛怒無比的父親。
微子啟和微子衍見帝乙叱呵子受,微子衍暗自竊喜不已,白天還對這個弟弟表現神勇感到擔憂,竟然如此不知進退,惹得父皇動了真怒。
而微子啟也臉色有些蒼白,額頭更是不斷滑落出一顆顆冷汗,眼眸中更是透著一股恐懼之色,似乎!似乎他這王弟狂言不假!
諸侯!尤其是西岐!一想起以往自己忽略的種種,這一刻微子啟抬起頭目視神情澹然的三王弟,頓時心中升起一股高不可攀的錯覺。
“我大商自成湯聖君以來,至孤已經歷經二十九代君王,雖其間也偶有盛衰,江山卻始終安如磐石,今孤上承天命,以仁治四方,德服天下,八百諸侯無不誠服,何來亡國之論!逆子安敢如此危言聳聽!孤現罰你跪此反省,如再不知悔改,定當不赦!”
帝乙費力地喘著氣,怒斥子受一番後,似乎興味索然,對微子啟和微子衍說道:“你們二人尚且退下,留這逆子在此反省,誰都不許為他求情。”
從微子衍眼中幸災樂禍的神情可以看出,帝乙最後一句話等於白說,兩人對視一眼,行禮告退。帝乙橫了帝辛一眼,拂袖徑直離開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