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紅馬甲列車員推著售賣車經過,座位上的文德爾就一直如坐針氈,他很想知道那個違反了規則的人現在的狀態,但他又清楚的知道非凡世界的一條守則: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當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窗外的霧氣就像貝克蘭德工廠區經年不散的厚重煙霾,沉甸甸壓在人心頭。蒸汽列車喘著氣平穩地向前奔跑,絲毫不見疲累,一點停下來的跡象也沒有。
可是我覺得有些餓了啊,文德爾默默地想。
他微微向外探出一個肩膀,小幅度地環顧整個車廂,同時施展治安官的能力,仔細觀察。車廂裡靜悄悄的,乘客們看起來全都木木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就像一排排沉默地人偶。
他將注意力放在之前買飲料的位置,敏銳的觀察力讓他發現了一個神色茫然中帶著恐慌,焦慮中還隱有蠢蠢欲動的興奮的大男孩,他的表情生動,雖然沒有東張西望,但眼珠靈活轉動間,顯然他也發現了車廂裡的異常。他的面前,桌子上的杯子裡,還殘留著淡紫色的痕跡。
就在這時,彷彿感覺到了什麼,那個大男孩忽然抬頭,文德爾的視線一下對上了一雙明棕色的眼睛。
就像獨自穿行於黑暗森林中突然發現了同類,男孩驚喜地站了起來,彷彿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奔向文德爾。
“你也感覺到了嗎?”
“周圍的人……”
“我覺得我們需要做點什麼!”
文德爾不想做點什麼,他就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等待救援。
作為系統內的官方非凡者,他經受過良好的神秘學教育,這種大面積的異常,肯定不是他這種沒有攜帶任何封印物的低序列非凡者能夠處理的,他甚至感覺自己的非凡能力被壓制了,調動靈性越來越困難。在非凡事件中,不聽不看不探索才是活著離開的保障。列車遲遲不入站,早晚會被發現,無論是軍方還是教會,肯定會派人來處理。
被熱烈的眼神盯著,文德爾的沉默被燙得惴惴不安,他略微不情願地開口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這不是我能處理的,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隨便走動,你不懂,這種事……”
“不!我懂,你說,為什麼只有我們神志正常?一定是因為我們有特殊之處,我們應該就像裡那些故事裡的主角,我們是天選之人!”
“我們應該行動起來,尋找夥伴,搜尋線索,破解謎團!這是正義!也很刺激,對不對?”
我覺得你這是在尋死,平時少看點,比如那本很流行的對著惡靈做偵探推理的言情。遇到惡靈,你一個普通人,不好好躲著,衝上去用嘴巴戰鬥嗎?
穿著薄外套深色襯衫的大男孩使勁一拉著文德爾的胳膊,拽著他向車廂門走去,嘴裡嘀咕不停,興奮地鼓勵新夥伴。
“我們需要發現更多的不同尋常,找尋真相背後失落的故事……”
文德爾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下一個車廂的情況與之前的一樣,乘客沉默地坐在座位上像一排排死寂的墓碑,兩人慢慢走過陵園一樣的車廂。
忽然,文德爾感覺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他渾身一震,身體陡然僵直,下一瞬,他就要全身肌肉發力,扭動身體奮力掙脫。
“快坐下來,它們又出現了!”
一個急切地女聲響起,她用聲音很小的氣聲,語速很快地說道:“幽靈來了,別看它們!”
非凡者總是有些超脫普通人的直覺,文德爾拽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大男孩,說了句“先坐下來”,然後順勢坐在了身邊的空座位上。
旁邊的女孩將頭臉埋在一本開啟的硬殼封皮的書籍後面,只留棕色的纏繞著有好看花紋綢帶的髮辮垂在腦後,她穿著棕紅色的式樣簡單的長裙,正邏輯清晰,情緒不安地小聲傾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