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藝術瓷磚,紅黃藍拼接,正在挪動,一會從左到右,一會又從右到左,地面起起伏伏像是波浪。櫻桃木的展櫃漂在空中,像被揉捏的橡皮泥,變幻著的形狀。
糖果店中的人,像被病毒感染,病態詭異。
穿著咖啡色圍裙的員工,病入膏肓,像蜘蛛一樣,在牆壁和天花板上爬行。他們咧著大嘴,痴痴的詭異笑著,拎著糖果禮包,在顧客面前晃來晃去。
顧客們全身青黑,像古老的雕塑一樣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彷彿死於瘟疫,沒有呼吸,眼神空洞。
店中心,一顆巨大的圓形軟糖,漂浮在空中。
它由許多小軟糖聚集在一起,混雜斑斕的顏色,散發著瘟疫病毒般的彩色霧氣,籠罩糖果店,不斷翻湧。這就是荒誕的根源所在,它存在的意義就是不斷吞噬人類意志,強壯自身,將現實世界扭曲改造,適合那些荒誕的生物生存。
在這怪誕中,唐崢的第一反應竟不是恐懼,而是惡趣味。
“或許我也可以寫一篇新聞,‘麵包夾死姐妹花’什麼的弱爆了,‘軟糖非法集會,意圖統治人類’怎麼樣?”
並非是無所畏懼,而是這野獸和糖果店都已超出理解。
讓他不知所措。
進入糖果店的野獸卻不顧唐崢的感受,也不理會眼前如何荒誕,它伸出手,像一隻爪子,猛的向空中極速衝刺的軟糖抓去。
爪子握緊,時機剛剛好。
但軟糖還是跑了,繼續衝刺。唐崢的手掌被擊穿,留下一個黃豆大小的血窟窿。
“吼,嗷~吼!”
野獸憤怒地咆哮,額頭青筋浮起,鼓起的血管即將爆開。
唐崢的身體,發生變化,平整的牙齒變得參差,尖銳異常,眼中瞳孔兀然豎立,它飢餓的化身,迫不及待想要囫圇吞些什麼塞進胃裡。
它扭過頭,將目光移向店中心。
漂浮著的巨大軟糖旁邊有一個人,它決定先從那隻不會反抗的獵物開始,彎下腰,弓著背,一聲厲吼,向那顧客撲去!
用力張開大嘴,嘴角撕裂,狠狠啃下!
這一瞬間,彷彿已經看到那僵立原地的顧客喉嚨被撕裂,任由這野獸大口撕咬,一片片吃下血肉……
……一大塊軟糖咬在嘴裡。
野獸恍恍惚惚,不知為何啃偏了位置。
……
“既然厄運選擇了我,那我就有責任不讓你傷害其他人。”
野獸彷彿聽到唐崢勝利的宣言,它不明白,為何這萎靡虛弱意識會傳出欣慰感。
原來,剛才野獸咬向那顧客的瞬間,唐崢拼命控制身體偏離目標,讓野獸啃偏,一口咬向漂浮的軟糖,救下一旁的顧客。
感受著意識漸漸虛弱,唐崢透過野獸餘光,看到青黑色的東西爬上身體,想到:自己也要變成雕塑了……
想到那些像雕塑般的顧客,他有些難過。
這世界,他還未曾好好享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