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江愁認出了這名黑衣扈從正是當日領著他坐升降梯去見項修文的那位。
名叫楚義。
聽完楚義的話,江愁雙眸微微眯起,沒有立即答應。
楚義見此,也不糾纏,拱手坐船離去。
江愁站在碼頭,靜靜看著楚義的小船消失在湖光與天色之間。
金色鋪滿世界。
他站了許久,才轉身回去找七七。
項修傑二人已經回到了鶴來客棧。
路過重樓的房間,項修傑微微停下腳步,想了想,沒有敲門打擾。
徑自來到德貴妃門前,敲響門框。
「母親,您睡下了嗎?我和二弟來看您。」
屋內隱約傳來幾聲咳嗽聲,隨後德貴妃優雅卻有些疲倦的聲音響起:「是傑兒和文兒嗎?那就進來吧。」
門從裡面被丫鬟開啟,項修傑和項修文二人走了進去。
二人沒在房間裡停留多長時間就出來了。
關上門,項修傑臉上的神情變得異常凝重,項修文虛白的臉上眉頭也輕輕蹙在了一起。
二人沉默著一同回到項修傑房中。
「二弟,母親的情況非常不好。」
項修傑扯了扯領口,似乎這樣才能喘口氣,坐在桌前,左手擱在桌上,握得很緊。
項修文靠著輪椅,雙手十指攪動在一起,指節微白,聲音很低:「我已經派人去尋牧神醫了,聽說他老人家就在古揚州。」
「和牧神醫同門的賀仙姑已經幫母親看過,生機枯竭魔氣漸盛,她也無法救治,牧神醫就能有辦法?」項修傑的臉色並沒有放輕鬆,「不過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請牧神醫來看一看。」
「我明白。」項修文點頭說道。
項修傑深深呼吸,閉眼按了按眉心的青筋,稍微緩和了些擔憂的情緒,又說道:「江兄身邊那個小姑娘,就是這幾天城中傳的極為神奇的小仙姑吧?」
項修文明白項修傑的意思,點頭說道:「我已經讓楚義留下,向江兄說明此事了。」
項修傑微微一頓,睜眼看向他,眼裡閃過一絲輕鬆,由衷嘆道:「二弟,還是你考慮周全,這麼多年,多虧有你在我身邊。」
項修文低頭,眼瞼低垂遮住眼神。
低聲說道:「兄長這是什麼話?德娘從小待我如親生,我自然也把德娘當做親孃。」
項修傑沒在意項修文的表情,依舊按著眉心,說道:「江兄,會答應麼?」
「江兄看似淡漠,其實古道熱腸,不會袖手旁觀的。」
「嗯。」項修傑點點頭,不知又想起什麼,眉宇間閃過一絲濃郁的殺氣與恨意,「魔族……這一切都是因為魔族的存在,若非昔年魔族擄走母親傷了她的根基,母親如今怎會遭此痛苦?」
世上少有人知曉,在煌景帝和德貴妃相遇之後,召她入宮的途中,德貴妃曾被當時潛伏在煌國內部的魔族擄走過,並在德貴妃體內種下了陰狠毒辣的魔種。
最後德貴妃雖然被毫髮無傷地救出,魔族也被煌景帝處死,但德貴妃體內的魔種卻已生根發芽,即便經過大修行者之手取出,也落下了終生病根,壽數無法長久。
所以項修傑從小便將魔族視作畢生必要剷除的異族,再加上他是毫無爭議的下任煌帝,久而久之也將對魔族的仇視轉移到了其他族類上,包括妖、鬼等。
或許有所偏頗,但誰也不能怪他。
「潛藏在蘇陵郡的妖魔,這幾日一共發現了七十三例,都是些沒什麼大修為的小妖小魔,有些已經在蘇陵郡生活了數十年……」項修文低聲彙報著這幾日蒐集到的資訊。
項修傑離開京城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到一個地方,無論做什麼事,他都會暗中清除那一帶所有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