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文康帶著白玉京修士灰溜溜地走了。
來時他的心情本就說不上有多暢快,走時更是面如死灰,不止是因為擔心田擒鶴未知的怒火,還有江愁那一劍的餘威所致。
秦穆雖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在江愁劍下,但就算真的上報到上級白玉京那裡,有仇旭作證,嚴文康知道也無法對江愁和小清觀造成實質性的負面影響。
硬要追查的話,說不定自己會被一擼到底。
於是只能作罷。
看著嚴文康眾人略顯狼狽的身影消失在雲層之外,江愁從老樹枝椏上躍下,看向一直站在樹下,從開始到現在並未說過什麼的何暮雨。
江愁知道對方是天鶴軒掌門,算上秦穆自己死在自己受傷的天鶴軒長老已經有兩人之多,即使殺人並非他本意,他也覺得自己應該和何暮雨說些什麼。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何暮雨便攏了攏耳邊如絲的黑髮,看著他說道:“關於楊楚升和秦穆的事,我不會再追究。”
聽到這話,不止江愁微微一愣,走過來的君玦眾人也面露不解之色,重樓臉上的譏諷表情剛剛成型,卻忽然有些不好發揮。
“不過,”何暮雨抬起精緻的下巴,露出一抹無奈的自嘲微笑,說道,“天鶴軒可能並不會善罷甘休,小江道長,真正的危機已經在路上,田擒鶴非常強大可怕,你們尚不可掉以輕心。”
說完這句話,她深深地看了江愁一眼,翩然飛起,消失在雲層之中。
重樓蹙眉看著何暮雨離去的方向,納悶說道:“這女人不是天鶴軒掌門麼?她這話什麼意思啊?難道現在的掌門說話都不算數的嗎?”
君玦老道心想你在內涵什麼東西?
江愁看向君玦老道,君玦老道輕咳一聲,捻著鬍鬚沉吟說道:“恐怕……天鶴軒內部並非你我所想得那般團結,這位天鶴軒女掌門,真有苦衷也說不定。”
“小……小江道長……”
小清觀內,那幾位一直留在觀內的清河縣百姓見白玉京修士已經離開,便從觀裡走出來,心有餘悸地看向江愁。
幾人面面相覷,終於,清晨在市集和菜販對噴過的董大媽挽著菜籃子鼓起勇氣,代表眾人問道:“小清觀裡,真的有不乾淨的東西?”
對於百姓們來說,對小清觀的擔憂有一部分是真的,但他們更關心的,無疑是小清觀對他們的保護和安全事宜。
如果小清觀真有所謂不乾淨的東西,那他們還能一如既往地信任和供奉小清觀麼?
就算他們表面不說,但誰都知道他們會自覺避免再來小清觀。楊楚升之所以將七七之事捅到白玉京,目的便在於此。和當初步散所做有相似之處,卻更加高明致命!因為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難以察覺的。
膽小怕死的黃老么直到這時才在大門後偷偷露出滴溜溜的黑眼睛,聽到董大媽這話身子又微微一顫,眼神裡露出一絲哀色。
要說不乾淨的東西,他這種小妖怪顯然算在其內。
君玦、重樓和褚瑩瑩三人都陷入沉默,齊齊看向江愁,想看他怎麼說。
江愁看著董大媽和她身後那些平凡樸素的臉,緩緩伸出手,指著躲在門後的黃老么,平靜而真誠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