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自己就更不用說,甚至都想好下輩子要做個啞巴。
然而當他震盪後重歸平靜的視線裡看到田擒鶴的嘴唇在上下開合,耳中隱約傳來蒼老話語聲的時候,才有一個荒唐的念頭浮現出來。
我……沒死?
是的,秦穆沒死,這真是極其荒唐的一件事。
以田擒鶴的身份地位,輕描淡寫抹去秦穆然後安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白玉京和朝廷根本不會對他怎樣。
但,秦穆確確實實還活著。
仇旭面色凝重地站了起來,即使下方褚瑩瑩還在,他也從白玉京修士的包圍中以大毅力走了出來。
仇旭緊緊看著田擒鶴,目光一絲也不移開。
秦穆該死,卻沒死。
絕對不是田擒鶴手下留情,那麼只有一個原因。
田擒鶴留著秦穆的命,要換些什麼。
“我是田擒鶴。”田擒鶴抬起頭,臉上的老年斑在朝陽照射下格外醒目。
仇旭面色微變,緊緊抿著唇。
“這個小道觀裡是有些不乾淨的東西,不過在老夫看來嘛,卻是無傷大雅。”
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句話說出口之後,何暮雨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忽然緊握,渾身微微顫抖,看著田擒鶴的目光裡滿是悽慘、失落和絕望。
田擒鶴看著仇旭微笑說道:“你們覺得小清觀是窩藏鬼物,但在老夫看來,或許只是小道長還沒來得及辦理手續?”
“如果是這樣,那這一切都是個誤會嘛。”
“小道長補個登記手續,保證以後對鬼物嚴加管束,這事就算過去了。”
“往後中通門也好,天鶴軒也罷,大家和小清觀都是煌國宗門,某種意義上都是替朝廷辦事,還是要以和為貴啊。”
“仇師侄,你意下如何?”
日頭漸漸高升,春日清爽的風吹過山崗,拂動眾人的衣袍,田擒鶴的笑容越發高深莫測起來。
嚴文康沉默不語,默默擦去額頭的汗珠,餘光瞥向仇旭。
若田擒鶴真是十二樓五城的某位長老,那麼眼下有資格和他說話的,便只有神祠大弟子仇旭。
“如果……我說不呢?”仇旭深吸一口氣,身影挺直如孤立的鷹隼。
田擒鶴向前踏了一步。
“啪”
正好踏在那張古琴上,堅硬沉重能將地面砸出一個淺坑的古琴,在田擒鶴看似隨意的一腳下跟破敗枯枝也沒什麼區別,從中應聲斷裂。
一旁全身飆血的秦穆張口“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氣息驟然萎靡。
“不愧是邛冶子的徒弟,老夫很欣賞你。”
田擒鶴腳踩著古琴碎片,淡淡說道:“老夫與你師傅交情匪淺,既然你堅持,那麼老夫只能給你這個面子。”
“嗯?”
仇旭眼裡閃過一絲疑惑,田擒鶴顯然是在拿秦穆的性命威脅自己,自己雖然看不上秦穆,但這麼多百姓看著,白玉京辦案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秦穆死在田擒鶴手下?
只不過田擒鶴既然有這麼大的優勢,又為何要對自己讓步?
難道真是看在師傅邛冶子的份上?
“小清觀在沒有報備的情況下豢養鬼物,確實有過,但老夫聽聞白玉京內有一針對囚徒的秘境孤狼道,內有諸多遠古試煉,兇險異常,往往是用來打殺不服白玉京判決者的氣焰,但若能成功闖過孤狼道特定挑戰,白玉京也會給予強者極大的尊重?”
“我想,不如讓小江道長去孤狼道里走上一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