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雨瞳孔猛地緊縮,心臟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敲了一記。
仇旭收回思緒,輕輕蹙眉,遠遠看向田擒鶴。
三人的目光落在田擒鶴身上,他卻像沒有察覺到一般,依舊抬頭看著那張光幕,嘴角微微上揚,像是一名平凡的老人在自家院落裡看一朵雲由遠及近。
非常和靜。
片刻後,他緩緩轉頭,那雙從來只有雲和山峰的眸子裡映出嚴文康略顯慌亂的表情。
“按照約定,江愁如果死在了孤狼道秘境裡,不就是天鶴軒贏了麼?”
田擒鶴看似隨意向前邁了兩步,他的個頭只到嚴文康的肩膀,抬起頭才能看到嚴文康的眼睛,嘴角輕輕抖了兩抖,帶著絲深邃的笑意低聲道:“難道……江愁沒死?”
“不……不是……”嚴文康只覺一座大山撲面而來,威壓讓他根本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那就好,江愁的死,可是你親口確認的。”田擒鶴說道。
“是,是是……”嚴文康六七十歲的人了,此刻卻像個被班主任訓話的小學生,點頭如小雞啄米。
“去吧。”田擒鶴滿意地說道,緩緩閉上雙眼。
“等一下。”
忽然,仇旭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聽得出來因為何暮雨的存在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他隔著高臺看向田擒鶴的目光卻十分認真。
“田前輩,我覺得這樣處理不妥。”
嚴文康剛準備邁出去的步子立馬收住,心中暗暗叫苦。
雖然仇旭的地位顯然不如田擒鶴,但他畢竟代表神祠,又是白玉京官方在職官員,嚴文康若是真不聽他的話,豈非目無上級?
只是,你們神仙打架,能不能不要殃及池魚啊!
田擒鶴重新睜開雙眸,平靜卻帶著無限壓迫的目光落在仇旭身上,讓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仇師侄,我想知道的是,是你覺得不妥,還是神祠覺得不妥?又或者是你那位老師覺得不妥?”
只是一瞬間,仇旭的額頭上就滲出密密一層汗水,他雖是神祠大師兄,但直接面對田擒鶴這樣的人物還是太吃力了些。
更棘手的是,田擒鶴的這個問題,非常致命。
然而致命有時候並不代表困難,至少對仇旭來說是這樣。
“我說的話,自然只代表我自己。”仇旭勉力抵抗著田擒鶴的壓迫,沉聲說道,“田前輩,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神祠弟子,只是一名普通的白玉京官員,在提出一個很普通的質疑。若您覺得不普通,那麼……”
“我是白玉京銀牌巡使仇旭,請田前輩賜教!”
……
霧。
白霧。
一片白霧。
分不清上下,分不清方向,甚至連空間時間都不復存在。
唯一存在的,便是濃濃的白霧。
而在這片白霧之中,江愁緩緩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