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夕陽如血映紅了半邊天空,霞光籠罩著臨川城。
周巖牽著馬走在最前頭,姜河和江岸的枷鎖又重新套了上去。
姜落和姜然扶著陳嫻月慢悠悠的走在最後頭,自從待遇好轉之後,老爺子的氣色好轉了不少,只是腿傷嚴重,走起路來仍然一瘸一拐。
進了館驛,周巖出示押解文書和腰牌,館丞立刻讓人安排了幾間房舍讓公府的衙差歇息。
徐安立在眾人身後,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句話,他胳膊上的傷痛的要命,能撐到現在都是周巖好心跟姜落求了藥,才吊住了他的狗命。
周巖指著眾人,“姜家這些人向來奸猾,不能讓他們住在下房,煩請多安排兩間房舍,也好讓我等就近看管。”
“好。”館丞心中瞭然,點了點頭讓人去辦。
進入房間之後,周巖立刻將枷鎖開啟。
“館驛中人來人往耳目眾多,姜老爺委屈些。”
姜家男女分開居住,兩間房只有大通鋪,好在鋪上了厚實的被褥,條件比風餐露宿不知道強多少倍。
“不委屈,有勞官爺了。”姜莊辭微微施禮。
姜落抬手聞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上面的泥汙已經糊了厚厚一層,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自從出了京城至今,已經三四個月有餘,衣服又髒又破,連帶著身上的血跡摻合在一塊兒,發酵成臭蟲聞了都作嘔的氣味。
難怪方才他們跟著周巖等人進門,館驛門前的守衛皺著眉頭躲得老遠。
姜落嫌棄的理了理衣服,讓周巖幫他們去集市上買些乾淨的衣衫,周巖不敢怠慢,立刻去了街市上。
等周巖將衣裳送來,她才回房間沐浴,裡裡外外洗了三遍澡,總算洗掉一身汙糟。
姜落換上素淨的麻布衣衫,一頭枯燥的發黃的頭髮用竹簪綰了一下。
過了這麼久,她第一回正眼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
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她的身材格外瘦弱,臉蛋白淨,眉眼清秀,隱約能瞧出是個美人胚子。
等陳嫻月和姜然走出來時,她才注意到相處了這麼久的小娘,果然是位風情美人兒。
粗布麻衣穿在她身上,有種別樣的氣質,她那張臉柔和嬌美,可偏偏眼角眉梢的恭順讓她少了幾分趣味。
姜然一如她一般,弱柳扶風,分明比姜落大不了幾個月,可一雙杏眼卻寫滿了故事一樣。
按說都是一個父親,她們之間多少該有些相似才對,可姜落和她並不像。
她長相大氣張揚,姜然則相反,精緻內斂。
陳嫻月瞧了一眼她綰的亂糟糟的頭髮,忍不住笑出聲。
她拉著姜落坐下,仔細替她重新梳了頭髮,又認真給她挽了個精緻的垂雲髻。
姜承過來敲門時,陳嫻月剛給她整理好頭髮。
“妹妹。”姜承穿了一身暗青的長袍,上面繡了兩片竹葉。
他很瘦,長袍穿在他身上顯得鬆鬆垮垮的,幸好他身形挺拔,生的極好看的眉眼,就連左眼角的黑痣也恰到好處。
“祖父叫我們過去一趟。”他道。
“好。”姜落跟著他出門,“是祖父的腿傷又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