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她從山腳一步一叩地跪上來,其實身體早就堅持不住了,全憑她意志支撐,她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大抵是痛得麻木了。
爬上最後幾個臺階時,她是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爬上去的。終於到達時,她的力氣也已經耗盡了,整個人如一灘爛泥一般倒在地上。
她抬眼看著面前高聳如雲的雷雲寺,再次強撐著身子站起身來。
想必,那得到高僧就在裡面了吧?
只要再登上這座塔,她就可以見到他了吧?
舒婉已經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踉踉蹌蹌地就要登上眼前這座高塔。
忽地,“叮咚,叮咚”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直至那道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
舒婉抬眼望去,就見兩顆佛珠蹦蹦跳跳著出現在自己面前,接著彈跳的高度越來越低,最後咕嚕嚕從她身邊滾過,跌下了那望不見底的臺階……
舒婉的目光正循著那佛珠滾落的地方愣愣出神,忽而有清冷的聲音在空寂的山頂盤旋:“何人在此求見?”
這聲音空曠又悠遠,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似久遠的鐘鼓之聲。
舒婉聞著這道聲音,虔誠地跪地,費力啟口:“小女子……舒婉,求見高僧。”
悠遠的聲音又不知從何處傳來:“去把那兩顆佛珠撿回來。”
那兩顆佛珠?
舒婉轉身看了看身後的臺階,只覺得自己早已痛得麻木的膝蓋和手掌又開始鑽心的疼了……
早就聽聞,若要見得這高僧一面,比登天還難,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可她不敢耽擱,只要能見到他,莫說是兩顆佛珠,就是一百顆,一千顆,她也願意……
心念方才一起,她剛一動身,就見無數“叮咚”的聲音落入她耳中。
她震驚地轉頭一看,就見數不勝數的佛珠蹦跳著朝她湧來,咕嚕嚕地滾下臺階。
“所有的佛珠,都撿上來……”
聞言,舒婉頓時有些絕望了。
看來,那高僧確實是個厲害的高人,竟能聽得她的心聲……
舒婉不敢耽擱,拖著自己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步從臺階下走去,一邊走,一件撿起地上的佛珠。
佛珠多到數不清,她根本拿不到,便捻起自己的裙襬,將佛珠一顆顆放在自己的裙襬裡,十分小心謹慎。
可即便再小心,身體的疲憊早已超出了承受範圍。
她跌跌撞撞,摔倒無數次,剛撿起來的佛珠又灑得到處都是。
她只得再一次撿起,一次又一次,期間她絕望到哭泣,眼淚和血水相互融合,可即便再堅持不住,身體再疲憊不堪,她還是咬著牙,堅持著。
直至將所有的佛珠全部撿完,她又一步步登上了臺階,再次站在了雷雲塔下。
臉上的血淚模糊,髮絲凌亂,她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唯有執著而堅定的眼神,一點退縮之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