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月之餘，琅國大軍便破了北榮城門。
鎮守皇宮的禁衛軍們，和外面的大軍相比，像一群無處逃生的螻蟻。
禁衛軍從宮門口敗退至朝殿，所經之處，潑下一片血色。
蕭衍在一陣兵戈相撞之聲中，踩著滿地的屍體和鮮血，一步步走進大殿。
他登上那高高長長的殿前臺階，欄杆和階面上雕著龍紋圖騰，每一塊鱗片都栩栩如生，在陽光下散發著光澤。
蕭衍一步步登上臺階，隨著他劍上的血滴落在那些龍紋上，更添妖豔。
北狼人駕著雪狼前仆後繼地向他撲來，蕭衍緊握劍柄，大開殺戒，腳下血屍壘了一堆又一堆。
最後，蕭衍當著北狼人，割了雪狼的喉，刨了它的心，白色毛髮通體染成了血紅。
鬼煞閻羅，無人敢擋他的去路，也無人能擋。
“蕭衍！你若再不退軍，我殺了她！”完顏玉挾持著舒婉立於高高的城樓之巔，身旁擁護著數名將士，徐若嬌站在完顏玉身後，被嚇得瑟瑟發抖。
蕭衍的腳步一頓，那黑袍如墨，陰冷而深沉。
城牆之巔，舒婉背脊挺得筆直，臉上沒有一絲畏懼，亦如當年，舒烈跪在刑場上，神態如她。
她垂首，看了看蕭衍，城牆下的蕭衍也正抬頭看著她。
四目相對下，她臉上露出了絕美的笑容。
此刻，她的內心是無比欣喜的，因為她的夫君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戰神，哪怕這一刻他只是為了琅國百姓，並非是為了她，但又有什麼關係，總歸，家仇國恨，今日他替她報了。
“蕭衍，你再敢上前一步，我殺了這個賤人！”徐若嬌看著已然殺紅眼的蕭衍驚恐極了。
她知道，這廝慣來冷血，今日攻破城牆必定是要屠城的，她如今身為北榮皇妃，便是北榮人，她唯恐蕭衍連她也要一起殺。
“你要殺便殺，何必廢話。”蕭衍勾唇一笑，挑著眉梢看她一眼，臉上滿是桀驁不馴和漫不經心。
亦如當初，北狼王將她挾持，他也是這般無情。
可舒婉知道，這次他是真的對她的生死毫不在乎。
“本王說過，要麼成為我的人，要麼成為我的敵人！你選擇了後者，就該承擔後果！”他那深幽的瞳眸裡，折射出一股冰寒徹骨的戾氣，在沒有一絲複雜的情愫，只有被鮮血染紅的殺意，在他眼裡不斷翻湧。
舒婉淡淡一笑，對上他幽深的眼眸，便是在流光煙霞的盛夏，也依然令人覺得它應該出現在凜冽的冬夜裡，又寂冷又遙遠，裡面空無一物。
如她初見時那般冷血。
如今的她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背叛過他的女人，生死與他又有何關。
她輕挑嘴角，淡淡一笑：“我早說過，他不會救我，你們用我來牽制他，不過是白忙活一場。”
完顏玉一哆嗦，被那樣邪戾的眼神嚇得打顫，手忍不住抖動，鋒利的刀刃便劃破了舒婉的脖頸。
細細的血絲順著傷口滲出，紅得刺目。
“閉嘴！我不信，我不信他一點都不在乎你。”徐若嬌害怕極了，伸著脖子往城樓下看了看。
下面黑壓壓一片全是琅國大軍，將整個城樓包圍得嚴嚴實實。
“蕭衍！”徐若嬌大喊道：“你看清楚，這可是你的王妃，你當真不在乎？”
完顏玉強裝鎮定地道：“只要你退軍，我們就把這個女人還給你，怎麼樣？”
寒風呼嘯，揚起她單薄的裙襬，她髮絲飛揚，站在餘暉裡，好像下一刻就要乘風歸去。
蕭衍再次抬頭望向那一抹身影，眼神裡依舊沒有一絲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