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遁入山野這兩年,在蒼龍嶺見識過的奇奇怪怪的東西多不勝數,就算半月前看到揹著酒葫蘆的釀酒猿,乃至今日在仙袂峰猴窩裡與穿衣拄拐的老猴王正面交鋒,他都沒覺得怎麼驚訝。
此時此刻,與這個頭戴戰盔,滿臉長著白毛,且還牽馬架鷹的矮個子“將軍”面對面,他目瞪口呆,簡直要驚掉了下巴。
“乖乖!這傢伙什麼來頭?”
林奇張弓搭箭,嚴陣以待,暗暗納罕不已。
他已瞧出來者乃是一頭白猿,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妖物。看它其勢洶洶、滿含怒意的模樣,來此的目的不難猜度,八成是專程來找他算賬的。
他白天硬闖仙袂峰,奪了釀酒猿的寶貝,晚上就有這個強大的妖猴光臨,其間的利害關係,不言而喻,八成是釀酒猿搬來的厲害角色。
但凡成妖之物,必定非同小可,林奇很快鎮定下來,不動聲色,緊盯著那“衣冠楚楚”的白猿,手上有弓箭,背上有龍牙,腰上纏著赤紅妖劍,隨時準備戰鬥。小七早已變小鑽進他的脖子裡,靜靜藏著,充當“伏兵”。
“受死吧!無知的人類……”
白猿大嘴開合,口吐人言。
“說話了……猿居然說話了……這……這怎麼可能?”
林奇驚得無以復加,愣在當時,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白猿的話音十分生澀,像剛剛開始學語的孩童一般,完全沒有音準,勉強能聽得懂意思,但卻渾厚剛勁,充滿了兇蠻的味道。
沒錯,它,的確是說話了!
驚愕無比的林奇還來不及回話,白猿四足著地,迅猛的撲將上來,頭上鷹隼振翅飛起,掠入夜空。
對方業已殺來,林奇只得應戰,一邊急往後退,一邊連連拉動弓弦,一支支羽箭帶著尖銳的破風聲衝向白猿。
白猿身手敏捷,縱躍間左搖右晃,輕鬆避過前兩箭,猿臂一揮,撥開第三箭,瞬息就撲到林奇兩丈近處,來勢極為驚人,幾乎沒有受到絲毫阻滯。
弓箭是世上最普遍的遠距離攻擊武器,優勢就在於距離,弓箭手一旦喪失距離,就意味著喪失優勢。
所以,作為一個弓箭手,在敵人接近自己之前對其造成有效殺傷,是克敵制勝的關鍵。林奇在赤裸裸的叢林法則的磨鍊下活到現在,深知這個道理。
他這三箭可不是什麼試探性攻擊,而是他弓術中的必殺技,“奪命三箭”。山虎、熊羆之類的一般猛獸,若是受這三箭,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然而,面對白猿,“奪命三箭”竟然完全不起作用,甚至不足以試出這傢伙的深淺來。
林奇心驚膽顫,立時明白弓箭是對付不了白猿的,再放三箭後,立即棄下短弓,抓向身後的龍牙劍。
“轟!”
長劍出鞘,一股凌烈的劍威轟然擴散開來,猶若實質一般。
白猿也拿出兵器,“嘭嘭嘭”隨手擊開羽箭,只聽一聲厲吼,它猛地縱起,掄圓了鐵棒,朝著林奇的頂門一砸而下。
林奇先是以弓箭且戰且退,後又持劍守候,蓄勢已久,等的就是這一刻,不但沒有規避,反而悍然採取攻勢。
“咻!”
刺雨一劍,洞穿空氣,直取白猿面門。
這一劍若是刺實在了,任白猿的妖身如何堅固,也要在它腦袋上破開一個透明窟窿來。
林奇深感白猿的強大,自覺逃跑幾乎不可能,性命交關之際,果斷放棄逃跑,採取了攻其必救的策略。
在他眼中,白骨劍鋒正緩緩刺向白猿的毛臉,又粗又黑的鐵棒正慢慢壓向自己的頭頂,到底是他的腦袋開花,還是白猿腦袋被刺穿,就看誰的速度更快,誰的招式更精準了。
“噫喲!”
白猿怪叫一聲,凌空的身體硬生生往上一扭,仰身躲避,同時探出一雙跟手差不多靈活的大腳,抓向骨劍。此獠到底顧忌刺雨一劍的厲害,不敢胡來,但手中鐵棒仍往下砸去。
林奇目**光,運起“先見之明”的超凡視力,手腕翻轉,改變劍路,轉而刺向白猿咽喉位置。
白猿手段著實高強,縱然林奇先行壓低劍鋒,它眼看就要抓空,一雙爪足停滯一剎那後,居然再次往上一探,成功攥住了骨劍。
林奇暗道一聲不妙,在骨劍未被攥緊時,不假思索,停止刺擊,倏地抽劍而回,右足一跺,運起“無方麒麟步”,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閃向一邊。
“轟!”
鐵棒落地,棒首深深砸進土裡,土石飛濺開來,徑直砸出一個大坑,一棒之威,可見一斑。
林奇雖是勉強躲過這致命的一棒,腳下卻絲毫不亂,穩健自如,一個旋轉,回身一劍,不失時機的刺向白猿。
白猿揮棒格擋,林奇乘勢而起,發動暴風驟雨般的攻擊,或刺,或斬,或撩,森白劍影綿綿不絕,每一道都足以致命,殺機凜冽,囂張的白猿一時竟落於守勢。
一人一猿激烈交手,相持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