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下坐落著一個房子,雖然有些破損,但已是城內最完好的了,三人也就湊活著在這裡休息。
見其餘兩人都做好在了位置上,興登堡拿出一張紙,非常直接的說:
“俄國人打算跟我們和談了,即使沙皇並不同意,但沙俄已經不再是君主集權的國家了,他沒有權利干涉內政事務了。
自從開戰以來,俄國的海上運輸線就一直被保持封鎖,很多俄國的資本家們已經撂杆子不幹了,其中有權有勢的人就是這群想和我們談判的人。當然!其中還有不少軍人”
一提到俄國的軍人,興登堡的臉上就露出濃濃不屑的色彩,不過還是能從其中看出一絲敬畏。開戰初期俄軍的威脅極大,可沒過幾個月就崩潰成如今的樣子。即使不能算好牌打得稀爛,至少也得怪他們後繼無力。
倘若俄國犀利的進攻能持續到今天,或許整個匈牙利都將會淪陷,之後沒了奧匈的阻礙,德國東部就要承擔巨大的壓力。
俄國的戰術並不優秀,在日俄戰爭中只比日本稍強一點,戰略層面甚至不及日本,這點所有歐洲列強心知肚明,故此都瞧不起這個落後的東歐國家。
堂堂東歐巨熊,能敗給新興的日本,簡直是奇恥大辱。即使有其他歐洲列強在戰爭中作壁上觀,不斷在外交上干預俄國,給俄國失敗增添了合理性。但西歐人不管這麼多,輸了就是輸了,歐洲列強打不過東亞彈丸小國就是丟人現臉,俄國人就是在這樣恥辱的狀態下開始改革軍事的。
軍事改革一直持續到了1914年,也就是戰爭剛爆發,俄常備軍就已經有了近140多萬人!隔壁的德國人看到他們越發強大,軍費和常備軍也不斷激增,明顯就是要發動一場新戰爭。於是在準備最充分,最利於進攻的時候挑起了一戰。還在發展的俄軍被迫中止改革。
戰爭爆發後,俄國的軍事改革效果立竿見影,先進的戰略把瞧不起他們的奧匈打得死去活來。像是加利西亞這樣著名的戰役,就是由奧匈軍隊先發動進攻,俄國人反守為攻,勝利後不斷追擊敗軍的典例。
只有戰略戰術更優於他們的德軍才能在北面的坦能堡上扳回一局,可接著,那些德國人就會驚恐地發現:無論打掉多少個師,就立馬又有一個師補充上來。
一戰東線戰場規模毫不弱於西線,慘烈程度也與之相當。
俄國一個人撐起了協約國在東面的龐大戰線,足以說明一戰中俄國才是真正的主力。即使他們後來崩潰了,那也是長時間遭到封鎖而導致的。如果補給線還尚聯通,如果一戰完全靠德國單打獨鬥,俄國完全有能力把戰線推到柏林。俄國無愧於“歐洲壓路機”的稱號。
可惜他們在戰術上略有欠缺,只是一昧地強調勇氣高於戰術,這在一戰速射熱武器大放異彩的時期完全就是在給敵人刷人頭。
但論戰略層面,痛定思痛的俄國人反思過來後,立馬搬出了遠強於西線蹲坑的戰爭打法,強化了整個俄國陸軍,然後就給康拉德上了一課。
俄國的戰爭準備是畸形的,他們擁有及其超前的戰略思想為區域性戰役戰術起到方針的統領作用,但糟糕的戰術又不能給總體戰略打下前提基礎,爛到極致的基礎設施也為俄國的戰爭動員和資源運輸添了不少麻煩。
也正因如此,他們才能打出像布魯西洛夫攻勢那般勇猛,一晝夜便從好幾個方向打穿了同盟國的堅不可摧的防線。
可惜戰術的缺失讓俄國過程中喪失不少有生兵力,無序的鐵路交通也無法有效供給前線消耗的補給,布魯西洛夫攻勢也被迫終止。
等到俄國人又徵召一批新兵的時候已經晚了,沙皇的殘暴統治以及消費品和生活必需品的缺失讓極多的民眾反抗起來,再加上德國在暗中推波助瀾,最終促成二月革命與十月革命,飽經滄桑的俄國只得退出戰爭。
雖說這些東西都是原世界發生的,現在的俄國完全不需要走花裡胡哨的那一套流程了,同盟國光憑軍事行動就快要把俄國打沒了,之前俄國發動的加利西亞戰役在其餘人眼裡也不過是曇花一現。他們看來,被德奧雙重吊打才是俄國的本質。
庫斯特有些感慨,不過很快就又把注意力轉移回現實中。
吸引他的,那是興登堡正拿著張紙,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見庫斯特發散的瞳孔聚集起來,興登堡才收回手,臉上飽含笑意:
“看起來庫斯特將軍最近工作繁忙,這麼大個喜事都不在意。”
“那不能算是工作”庫斯特擺了擺手,否認道:
“我只是在思考,俄國人到底為何會敗得一塌糊塗,以及他真的想我們想象那般脆弱而不堪一擊嗎,他們有什麼好的戰術值得我們學習。”
“哈哈!反思戰爭,這難道不是一個軍人該做的工作嗎?俄國,他們確實不堪一擊!但對於哈布斯堡的人民來說,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了。要是沒有你,南面的日耳曼同胞們可就要遭到不少欺壓了。”
興登堡豪邁大笑,字詞中充滿對奧匈的輕蔑。眼睛瞟向庫斯特,見他沒有生氣,便獻上了些許恭維。
“不談那麼多了,祝我們明天的行動順利,讓我們來乾一杯吧!”
興登堡舉起剛遞上來的啤酒,站起來就喝了下去,喝完後又讓他們看了看空的酒杯。
兩人也有樣學樣,按照軍銜大小依此站起來,相互行禮,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隨之酒後暢聊幾句,三人便各自在城裡挑了個好地休息,等待明天太陽昇起時的進攻。
庫斯特找到與他同來他的幾名衛兵,親自點名確定沒少人後,帶著他們在城中的幾個廢墟里紮上帳篷,然後一齊躺在裡面。
很快,帳中鼾聲一片,吵得庫斯特近乎無法入眠。
不過他也並不打算睡覺,畢竟他曾經連續熬了四天四夜不睡眠指揮戰鬥。如今雖然戰事平緩,但熬夜技術卻還是保留了下來。
他拾起一頁頁紙,花了半小時把它們裝訂成一本書,帶著蠟燭走出賬外,坐在廢墟旁點亮燭光,自顧自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