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你的媽媽有一個長大學的兒子。”我看著有點愣神的時夏,“你還是支援他繼續自己的學業了。”
“那是一個讓人驕傲的孩子。”它說起弟弟的語氣就好像這不是那個它曾經討厭過的小男孩一樣,“我一次次的勸說,他終於願意繼續去讀大學,我也來到他學校所在的城市,這樣方便照顧他,之後他的路途一路平坦,最想去的學校,最喜歡的專業,最優秀的學生。”
“所以你到現在還只是在工作?”我突然想起我幫它寫的那封信。
時夏點點頭。
“可那封信?”我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應該是我弟弟寫給母親的才是。”時夏深吸了好幾口氣,“只不過他不能再寫了。”
“他...怎麼了?”
“你們人類的話,應該把那稱作意外。”時夏說,“他太努力,太認真,也怪我,如果那個晚上我能監督他早早睡覺,如果我每天能多給他帶點好吃的,如果我能不害怕自己會影響他的身體從而逃避和他的見面,那個晚上他肯定不會摔倒就再沒有起來。”
“...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吧。”我實在聽不下去了,這結局不是我想象的樣子。
“沒事,”時夏揮揮手,“他曾經說過自己每天練習到很晚會影響宿舍同學,我就幫他租了一間房子,他需要的時候就可以過去住,我會時不時的給他送些東西,但每次都只會停留很短暫的時間,一方面是我經常要上夜班,一方面我也怕自己影響他的身體。可我卻忽略了他的疲憊足以讓他一覺不起,第二天等我到房子的時候,已經感覺不到他生命的氣息了。”
“...你是可以看到人類身體狀況的妖怪吧。”
“是啊,所以我才怨自己,我看到了那麼多人的疾病,卻因為害怕傷害弟弟而忽略了最親近的他,我甚至都沒有看出來他每況愈下的生命力,我真是個失職的兄長。”時夏說,“如果媽媽知道這個訊息,肯定會受不了的,所以我決定模仿弟弟來給她寫信。”
“所以才找到了我...”我說,“等等,人類的死亡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醫院,學校,不可能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
“因為,我把自己活成了弟弟的樣子。”時夏說完後,臉龐一陣模糊,轉眼間已經變成了照片上的另一個男孩,“我代替他去上學,去參加活動,去小心翼翼的和人類接觸。”
“可是你母親呢?你不可能一直期滿她。”
“媽媽的時間不多了,我已經是個失職的兄長,不能再做一個失職的兒子,上次我回家的時候她的生命已經很虛弱,與其帶著難過離開,不如帶著滿足離開。”時夏說,“我每年會在不同的時候變換不同的角色回家探望媽媽,有時候是弟弟,有時候是自己,其實時間長了,我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抱歉,我不知道我現在應該說些什麼。”我說。
“沒事,不需要安慰。”時夏用弟弟的面容看著我,可眼睛卻分明是一個妖怪,或者說,一個人,“葉克,不介意我直接叫你的名字吧?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把我送走,送回到那個無人之地。”
“為什麼?”我問道,“你還有母親,還有弟弟沒走完的人生。”
“媽媽已經太虛弱了,我不敢再接近她。”它說,“而弟弟的人生...等媽媽離世以後我也沒什麼牽掛的了,我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幫我在媽媽所剩不多的時間內一直和她通訊,她已經虛弱到即使是我碰過的物品都會對她有影響的程度了。”
“你為了不傷害人類,已經很努力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