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出來後沒過多久,我就在紐陽山中迷路了。
紐陽山看起來和普通的山沒有什麼不同,可一旦放鬆警惕上了山,就會發現這裡不是一般的奇怪,一切指示方向的東西都失靈了,無論你用什麼方法想要走出去,最後都會回到起點。從來沒有人從山上下來,估計就是這個原因了吧。
好奇心真的害死貓,如果我只把在酒店的所見所聞當個普通故事聽聽,那這個時候我應該還享受著舒服的大床,好好睡一覺之後就能前往下一個目的地,而不是在這個地方來回轉圈。
“又是這條河...”我已經數不清自己是多少次走到這條河面前了,這條河由西向東流去,河水看起來無比清澈,可把水舀到杯子裡卻發現它是深深的藍色,一絲光都透不過去,也不知道究竟河裡的水與杯子裡的水,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樣子,雖說這水看起來應該不能喝,可還是想帶一些回去研究。
當然了,如果我能回去的話。
一直走到天黑,我都沒有找到一點點走出紐陽山的線索,月亮升上夜空,我躺在一棵大樹下休息,晚上的氣溫很舒適,樹下的苔蘚很柔軟,風很輕柔,星很明亮。
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悄悄話一樣的哼唱,就好像有無數人同時輕聲吟誦遠古的歌謠一般,輕微而清晰,神聖而虔誠,悠遠而綿長。
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跳動?我微微睜開眼睛,無數個透明的泡泡漂浮在空中,有些笨拙的一個跟隨一個,歌謠一般的頌唱就來自這些泡泡們。
我扶著地下柔軟的苔蘚坐起身,伸出手來想觸控其中一個跳躍的泡泡,可卻被它躲開了,我順著這一串泡泡看過去,從我看不到的起點到我看不到的盡頭,透明的泡泡們排著歪歪扭扭的隊伍,形成一條光帶,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幾個調皮的傢伙繞到我身邊,好像在觀察我一樣左右跳躍,每一個泡泡都結實又有彈性,在樹枝和石塊間撞來撞去卻不會有一點點損傷,泡泡內有一團雲霧一樣的氣體在流動,散發著不同亮度的柔光。
我站起身,想著跟隨泡泡們會不會能走出這裡,誰知我剛站起來,面前的泡泡就自動停下來為我讓出位置,等我站到他們的隊伍裡以後,泡泡們才繼續不緊不慢的搖晃前進。
一路上的歌謠從不曾停止,這或許是一種古老的語言,即使聽不懂唱的內容,也能感覺到心裡有什麼融化了,暖意升騰而上,幾乎讓人忘記了自己在哪裡。
突然,我感覺腳底下被一個堅硬的大石塊絆了一下,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已經摔在了大石頭上。
“哇...好疼。”膝蓋火辣辣的疼痛把我從歌謠的美夢中驚醒,剛才還給我讓路的泡泡這會兒卻像完全沒看見我一樣從我身上跳躍過去,佔領了我原來的位置繼續前行,“這什麼東西啊...”我拍了拍絆倒我的石頭,涼涼的,還有點潮溼。
“誰又踩我一腳啊?”石頭說話了!可是這聲音難聽又刺耳,像是摩擦金屬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捂住耳朵。
讓我更驚訝的是,眼前的石頭竟然長出了腳,探出了頭,伸出了尾巴,這不是石頭,是一隻長著鳥頭蛇尾的黑色大龜!
“你怎麼躺在路中間啊?”我剛說完就後悔了,這大龜的聲音太尖銳,簡直讓人鼓膜震的生疼,我趕快又捂住耳朵才緩和一些,看到它嘴不再動之後我放下手來,從包裡拿出紙和筆。
“我們可以寫字交流嗎?你會寫字嗎?”我寫好後,放到大龜眼前。
大龜看了一眼紙上的字,又抬頭看了看我。
“你是深夜代筆人嗎?”它又開口說話了,我手一抖把紙筆掉了一地,不過這一次,大龜的聲音溫和的多,一點都不刺耳了。
“原來你能發出正常的聲音啊...”我鬆了一口氣,“那為什麼不能好好說話啊。”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我,”大龜說,“我何必浪費口舌,還不如發出聲波把他們趕走,圖個清靜。”它又看了看我,“你是那個代筆人嗎?”
“嗯,是我。”我說,“我叫葉克,你如果需要寫信的話我能幫上忙,能順帶告訴我離開紐陽山的方法就再好不過了。”
“離開?你自己當然是走不出去的。”大龜說,“紐陽山不同於外面的世界,在這裡時間和空間都是混亂的,尤其對人類來說。”
“啊?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