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動了怒。
論品階,他是阿史那道真的上官。
論武力,他也遠在阿史那道真之上。
若阿史那道真敢在他面前動刀,那他也顧不得情面。
不把這賊子打個臥床不起,也對不起阿彌送自己的寶弓。
李謹行在一旁吃驚的看著兩人,不知該如何去勸。
安文生和李博對了一下眼色,卻都詭異的緘默著。
眼看雙方一觸即發,便在這時,蘇大為道:“仁貴,你讓開。”
薛仁貴身子微晃,側身看向蘇大為。
側身這個動作,仍是個防禦動作,若阿史那道真動手,他隨時可以做出反應。
“道真是衝著我來的,你讓他過來吧。”
薛仁貴面上閃過疑惑之色,不過還是依言退開幾步。
看著阿史那道真從面前走過,他提醒道:“莫要忘了這裡是軍營,莫要以為平日有交情,在軍中就可肆意妄為。”
阿史那道真卻沒理他,只是走到蘇大為的面前,呯的一聲,將一堆東西,重重拍在蘇大為的桌案上。
薛仁貴、李謹行、安文生和李博的眼睛,立刻被這東西所吸引。
藉著油燈的光芒,看到那是幾塊身份銘牌。
軍中規矩,每名士卒身上都帶一塊銘牌,寫上姓名籍貫和番屬,若是死在戰場上,可以憑此相認。
戰場中刀槍無眼,叢槍而來,叢槍而去,箭如飛蝗,萬馬奔騰踐踏。
千奇百怪的死法實在太多了。
有太多人,找不到全屍,面孔稀爛,全靠著身份銘牌相認。
阿史那道真,拿著一堆身份銘牌,以這種氣勢來找總管蘇大為,是何意?
他與蘇大為,私下交情據說極佳。
李謹行在一旁暗自想到。
總不成是發現軍法官記功不公,或者有剋扣虐待士卒,所以找總管來討個說法吧?
李謹行多看幾眼,依稀認出那銘牌上有的名字,似是突厥名。
應該是阿史那道真麾下族人。
蘇大為沒說法,只是抬頭看著對方。
阿史那道真英俊的臉龐上,因為太過用力咬牙,咬肌浮現,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從唇裡吐出兩個字:“說話!”
“說什麼?”
“這些銘牌,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嗎?”
蘇大為低頭看看這些牌子:“什麼解釋?”
阿史那道真的話沒頭沒尾的,不光蘇大為,就連身邊的薛仁貴和李謹行等人,也是聽得滿頭霧水。
只當阿史那道真瘋了。
居然拿幾個兵卒的銘牌,以這種語氣與總管說話。
軍中以下犯上,僭溢無禮,乃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