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頭回望,一眼望不到頭的白色帳蓬群中,一片藏青色的旗幡招展。
血紅的一道長幡隨風舞動。
舉旗的騎士在前,一片吆喝聲中,騎在馬背上的蕃兵,依次從營中策馬出來。
他們如潮水般匯聚在悉多於的身旁。
“都聽好了,有一夥唐人,潛入了大非川,人數大概四千左右,跟著我,把這夥唐人吃掉。”
悉多於拔出自己的彎刀,在空中劃了個圈,口裡發出狼一樣的嚎叫:“隨我,作戰,立功!”
“作戰,立功!”
四周數十人,乃至百人,千人,近萬人,此起彼伏的發出吼叫聲。
巨大的聲浪,彷彿連天空的雲朵都掀開了。
悉多於一夾馬腹,眼裡閃過自信的光芒,撥轉馬頭,認準方向衝出。
在他身後,隆隆的馬蹄聲漸漸匯聚成洪流。
這支人馬,人數不算多,但都是跟隨悉多於多年征戰的精銳。
只帶了隨身武器,衣甲,一人雙馬,日夜兼程。
不用補給。
這裡是吐蕃人的家,處處都是補給。
哪裡有水草,哪裡有牧民,哪裡是自己人,哪裡有駐兵和塢堡,這一切全都爛熟於胸。
在這裡,吐蕃人可以隨時調集無窮的力量。
就如唐人在他們境內可以調集源源不斷的生力軍一樣。
出兵時一萬人,待到高原腹地時,悉多於這一萬人,可以透過徵召僕從部落,滾雪球般迅速拉起一支龐大的軍隊。
這是主場優勢。
大唐人此時恐怕還不知道,隨著吐谷渾王的身殞,整個吐谷渾已經被吐蕃人消化瓦解。
吐谷渾的兵,便是吐蕃人的兵。
唐軍身處在敵國,將遭遇比預想更險惡的局面。
迎面吹來的風,吹得悉多於一頭狂獅般野性的長髮,逆風飛舞。
陽光照亮了他黝黑的面龐。
微微袒露的胸膛下,是結實健美的胸肌。
這一切,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色。
身後的戰士一臉崇敬景仰的看著悉多於的背影,如同看著一尊不敗的戰神。
“於勃論,我的弟弟。”
論欽陵伸手搭在於勃論的肩上:“悉多於替我追擊那夥潛入的唐人,你有另外任務。”
“二兄,請吩咐。”
於勃論以手撫胸,略微低頭,對面前的論欽陵展現足夠的尊敬。
論欽陵卻沒有直接下令,而是轉頭道:“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