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下的半張臉,血色瀰漫。
像是一種隱而不發的殺機。
金庾信的手心漸漸被汗水浸溼。
他發現,在這個年輕人面前,自己似乎從沒討到過任何好處。
就像是現在,如果不說點什麼,他幾乎無法抗禦從蘇大為身上散發出的可怕殺意。
那種刀懸與頭顱的可怕威壓。
縱然他貴為新羅國仙,是新羅異人之首。
站在蘇大為面前時,也找不到一絲安全感。
終於,他的氣機一洩,圓滿的心境出現潰口。
袖中的雙手,緊了緊拳頭,用微微低啞的聲音問:“都督對金法敏王子繼位新羅王,有何疑議嗎?”
“我是大唐熊津都督,新羅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問我?”
這話問的,金庾信的表情立刻變得微妙而精彩起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吞了一隻綠頭蒼蠅。
問你?
新羅王位更迭,何須問你一個熊津都督?
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
再說熊津都督府設在百濟,百濟的事,或許需要你過問。
我們新羅王位之事,又與你何干?
縱然心中有千百般的憤恨,不滿,金庾信也不會在臉上顯現出來。
只是拱了拱手,忍氣吞聲,皮笑肉不笑的說:“王位之事,從來都是上報天朝皇帝即可,從沒有過熊津都督府參與。”
這話,實際上已經埋了根軟刺。
你熊津都督府不過是剛設立的機構,過去從不存在。
現在也輪不到你們操心新羅之事。
但是蘇大為卻彷彿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淡淡的回了一句:“從來?從來如此便對嗎?”
這話把金庾信問得一窒。
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蘇大為,究竟是何意?
難道他連新羅王位的事,都想直接橫插一手?
難不成連面子上的東西,也都不顧,都要撕爛了?
金庾信感覺自己古井不波的心臟,一瞬間也跳快了幾分。
一股無名之火,在心頭升起。
“過去新羅與百濟並列,現在還有百濟存在嗎?早上千年,半島皆為中國漢四郡,又有你等何事?”
蘇大為兩眼幽幽的盯著金庾信。
看著老頭的臉皮微微泛紅,他眼神逐漸變得銳利,嘲諷道:“熊津都督府是不是大唐在三韓的衙門?既然有熊津都督府,春秋王逝世這麼大的事,為何不來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