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用兵,一戰滅人國。
這種實打實的戰績,比任何威脅都管用。
金庾信再瘋狂,也不敢輕易試探蘇大為的底線。
心頭,好似有無數的念頭在浮沉,在翻滾。
但一時又不知從何處入手。
金庾信摒息靜氣站在堂中,觀察著伏案批改文書的蘇大為。
聶蘇倒是轉臉向他好奇的看了幾眼,不過很快就對這黃土半埋脖子的老頭失去了興趣。
一臉愛慕和欣賞的看向蘇大為。
哪怕是伏案工作,阿兄也是最好看的。
比別人都好看。
金庾信心中猜測蘇大為是否故意裝出忙碌好冷落自己,以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對此,他有充足的心理準備。
也有著足夠的耐心。
他是新羅國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也是新羅異人之首。
數十年磨鍊養氣的功夫,非比尋常。
若是大唐的都督以為憑這種手段,能讓他顯示出疲弱,那隻怕要失望了。
就算在此站上三天兩夜,他都不在話下。
不過,很快,金庾信便發現,蘇大為冷落自己不假,但他也是真的忙碌。
就站立的一會功夫,從階下不斷有人進來稟報事務,或是捧上新的卷宗文書,還有往來信函。
人員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幾乎沒消停過。
而蘇大為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一邊處理事務,決定著整個百濟內紛雜政務,同時手下也毫不停歇,一直批閱著公文,高效精密,如一臺永不疲倦的機器。
不知過去多久時間,日頭逐漸西斜。
蘇大為終於抬起身子,令聶蘇從外面喊來主薄和長史,把案頭批閱過的公文一一搬出去。
又喊了南九郎進來,將剛寫好的信封好,交給他。
這還沒完,又喊來蘇慶節,在他耳邊細細交待了數件事。
最後還有劉仁軌,走進來向蘇大為低聲說了些事,蘇大為最後親自送劉仁軌走出公廨,目送他離開。
做完這些,這才轉臉看向垂手站立在一旁的金庾信,向他道:“都督府公務繁忙,累國仙久候了。”
嘴裡說的是抱歉的話,但是語氣裡,卻毫無歉意。
金庾信自是不敢與他追究,只得陪起笑臉抱拳道:“都督一心公務,實乃大唐棟樑之材,下臣敬佩。”
下臣,意味著下國小臣。
這是把姿態放到最低。
蘇大為心中冷哂,人嘴兩片皮啊,當初在新羅見到金庾信時,這老賊可是表現出一副錚錚鐵骨,桀驁不馴到極點。
前踞後恭,此人不愧是混跡新羅朝堂數十年的老狐狸。
心念一轉,蘇大為向金庾通道:“國仙和我去城頭走走吧,我處理公務一天,也想活動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