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阿兄,唸的詩也這般好聽。
至於詩裡的內容是什麼,究竟好到什麼程度,小蘇也聽不出來。
不過是阿兄唸的詩,那一定是最好的。
看對面這位許生的神色,也像是被阿兄的詩給震驚住了。
“這詩,是蘇郎君寫的嗎?”
許生舉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急切問。
蘇大為倒是想說不是,但看兩人眼神不會相信。
索性點頭,認了下來。
陋室銘是唐中期劉禹錫所作。
距今還有一百餘年。
“哎呀!大才!蘇郎君是大才啊!相見了恨晚!請~”
許生忙替兩人倒上酒,雙手捧杯鄭重站起身,向著蘇大為敬酒。
“不用這般認真,許生請坐。”
蘇大為微微側身,以示不受主人全禮。
這無關乎雙方地位,而是尊重。
要是換一個人,如許生這般做派,難免會讓人以為是鑽營倖進之輩。
但這山野鄉民,臉上只有赤誠,對學問的熱情,對貴客的敬意,絲毫不沾染利慾之念。
倒讓蘇大為高看他一眼。
兩人再喝一杯,這才放鬆一些。
酒雖濁,但魚卻甚新鮮,也無後世那些作料調劑。
光是天然鮮味,便讓人口頰留香。
“許生念過書?”
“小時候家境尚可,家中有幾畝田,還有一些書,據說祖上做過官,我便也跟著阿爺念過一些詩書。”
“那你這現在……”
聶蘇環顧四周,欲言又止。
雖然有獨門的小院,但看這破敗程度,可不像是耕讀傳家的。
“早就破敗了。”
許生苦笑道:“本地雨水豐沛,每隔幾年,山洪便會發作,河水暴長,吞噬人命……”
他臉上露出悽然之色:“自小阿爺教導我,要讀書,讀書才有出路,才能離開村子,去更廣闊之地,可惜……阿爺死的早,家裡田產也被洪水吞沒。
如今我雖長成,但卻終日困頓,只怕有生之年,也難走出這裡了。”
蘇大為默默無語。
聶蘇忍不住道:“方才我們在湖邊,聽那位阿翁說,許生之前救過一條金鯉,得了金鯉報恩……”
空氣瞬間凝結。
許生彷彿在這一刻,突然換了一個人。
沉默了片刻。
他緩緩將酒杯放下:“山野傳言,多有誇大失實。”
“但是之前看著你踏湖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