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這只雲揚又發出一連串奇怪的叫聲,司宸立刻感到心口疼痛難忍,渾身抖的更厲害,整個人都半蜷了起來,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更詭異的是,它邊叫著邊陰森森的盯著墨玉,嘴角越咧越開,竟彷彿在笑。
墨玉看出它是在催動司宸體內的貓鬼故意折磨。
但就連雲揚也沒想到,墨玉身體裡會迸發出這麼強的力量,它甚至都想好了,等對方撲上來時該如何給予致命一擊。可下一秒,它的金瞳就被黑豹的利爪狠狠擊中,又被這股力帶倒在地,只來得及哀嚎一聲就被對方咬破了喉嚨。
墨玉下了死力,幾乎要將它的脖子咬穿,雲揚垂死掙紮著胡亂揮動尾巴,發狠的將尖刺紮入了墨玉後腿,但他渾然不覺,只顧緊咬著對方,鮮血汩汩湧出,在它們身下彙成血泊,雲揚很快便斷了氣,嵌在他腿上的尖刺也脫落在地,勾帶出了一小塊血肉。
而雲揚咽氣的一瞬,司宸體內的貓鬼也掙紮著逃出了他的身體,卻在沖出的一刻徹底消散。司宸終於忍不住嘔出了一口血,他蹙眉連咳了幾下,感覺那股針刺的疼也跟著消失了。他扶著樹慢慢起身,不顧新添的腿傷,一瘸一拐的挪到墨玉身後,他還緊咬著雲揚的脖子不放,緊繃著肌肉,渾身的毛也都直立著,喉嚨裡傳來怒極的悶哼。
司宸慢慢半跪下來,俯身抱住了他,輕撫著他的背,在他耳邊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墨玉…墨玉,松開吧,沒事了…”
在熟悉的聲音裡,墨玉才回過神,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松開了雲揚幾乎斷開的脖子,又變回了人形。他愣怔了一瞬,連忙回身抓住了司宸的手,輕觸他的心口:“還…還疼嗎?”
“不疼了…”
司宸努力朝他露出一抹笑來,細細幫他擦臉上的血,但墨玉看著這笑,卻更覺心髒抽痛的快要喘不過氣,他鼻間一酸,一把將司宸緊抱在懷中,眼淚也隨之而落,輕顫著雙肩啜泣。
司宸愣了一下,也回抱住他,輕拍他的背。他很久沒見到墨玉這樣哭了,上回這般傷心,還是他發現自己為他抗下責罰、遍體鱗傷的時候,當時連眼睛都哭腫了。他想起方才墨玉為他紅了眼眶、憤怒失控的模樣,心頭驟然湧起一股奇怪的情緒,他辨不出是什麼,只是沒想到自己在墨玉心中竟是如此重要。
他只能緊緊回抱住對方,輕聲說:“墨玉,別哭…”
司宸是被墨玉抱著回到玉曦山的。
接連的受傷已讓他精疲力盡,半路就靠在墨玉懷中昏睡了過去。墨玉馬不停蹄的趕回玉曦殿,動作輕柔的將懷裡的人放在榻上,脫去沾血的外衫,洗淨了手,才小心翼翼為對方處理傷口。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司宸的後頸和腿上多了兩處傷口,明明他剛趕過去時還沒有這些傷。但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他摸了下自己的後頸,又去看自己的腿和後肩,這些傷本不該這樣輕的。隨後,他又握住對方的手去感知對方靈脈,果然受損嚴重。
墨玉的眉越蹙越緊,他一邊為司宸輸送靈力療傷,一邊看著對方沉睡中的臉沉思,看著看著,視線就落在了腕上的尋蹤鈴上。當時司宸告訴他,這尋蹤鈴可感知到他的所在,也可作為護身符保護他,但現在原本光滑圓潤的玉鈴鐺上多出了幾道細小的裂痕,他很確定,是今日才有的。
他的心髒頓時狂跳起來,果然是這樣,所有本該他應受的重傷,因尋蹤鈴的緣故,盡數由司宸替他承受了。
他更緊的握住對方已有些回溫的手,熱意又一次湧上眼眶,他從不知道,原來從幼時起,司宸便以這種近乎以命換命的方式保護著他。
墨玉心中五味雜陳,卻只能輕輕捧起他的手,闔眸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複又抬眸看向他,耳語般說道:“師父,現在我也能保護你了…”話音剛落,他的眼睛就有些濕了。
他抹了抹眼睛,又輕手輕腳幫司宸換上幹淨的衣服,然後端了盆水來,半跪在榻邊仔細的替對方擦洗長發上的血汙,全部洗幹淨後才有空清理自己。
等他把自己弄幹淨後,才敢上手輕撫對方的臉,最後直接躺在了他身邊,將他整個人都圈在懷中,輕柔抓握著他受傷的那隻手腕,安靜的在一旁守著。
司宸半夜醒來時,屋內的燈燭已相當暗了,他感覺自己被人攬在懷裡,身上舒服了不少,傷也都包紮好了。轉頭看時,就見墨玉虛握著他的手,手臂搭在他腰間,人已經睡著了,黑色的豹耳和豹尾卻都露在外面,柔軟的耳朵還時不時輕抖一下,看起來很乖順。司宸笑了笑,卻又看見對方側臉上觸目驚心的刮傷,有些心疼,剛想抬手輕觸,身旁的人便醒了。
墨玉是在他剛有所動作的瞬間清醒的。
睜眼時見到他醒了,立刻支稜著豹耳激動的翻身撐在了他身體上方,像真正的黑豹那樣,額頭幾乎要與他的貼在一起,關切又開心的開口詢問:“師父你醒了!傷口還疼嗎?還有哪裡難受嗎?”
司宸神色溫柔的搖搖頭,摸了摸他的豹耳,用還有些虛弱的聲音回答:“不疼了,你包紮的很好。”
墨玉這才有些高興的晃了晃尾巴,又很快意識到兩人現下的姿勢多少有些曖昧,但他看著對方恢複了些神采的異色雙眸,忽然有了一絲勇氣。他直接低頭貼上了司宸的前額,然後在對方微微睜大雙眸時,俯身吻住了他因缺水而發幹的唇,只捱了一下便分開了。
他沒等對方反應,便搶先說道:“師父,我喜歡你。”
“是…想吻你的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