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炳亮就按照老道給的方子,跑到藥房抓藥去了,路上他開啟方子看了一眼,全都是一些隨手可得的普通藥材。昨晚休息時公孫勝巖三人合計了一番,雖然這個老道看著慈眉善目,而且搭救了他們的性命,但是整件事情來得太過突然,難免會讓人留一絲的堤防,所以暫時他們還是以主僕相稱,公孫勝巖改稱蘇年,自己姓林名亮,車伕乾脆就沒名字,直接叫馬老五。至於三人到底是幹什麼的,索性不說,免得說多了漏了嘴。
炳亮多少也懂得一些藥石之術,他拿著方子左右細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來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奇妙的高招。吃到肚子裡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要拿這個來壓公孫勝巖像鹹魚一樣的什麼靈氣,自己真的有點弄不懂。抓完藥他匆匆忙忙地趕回去,正好看見公孫勝巖剛剛脫掉上衣背對著老道坐下來,老道手裡拿了塊細長的玉石一樣的石頭,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公孫勝巖的左後肩。
“啊……”老道看了半盞茶的工夫,終於憋出來一個字。
“好弄麼?”炳亮嘴就是快,什麼時候都能有問題。
“我之前一直沒想明白,靈魂力這樣源源不斷地流失,正常人早就虛弱得動彈不得了,但是公子看上去反而精神越來越好,現在看來,是有人在公子的左肩後面種了一顆種子啊。這流失的靈魂力並非是公子你的,所以你既用不了這股力量,也不被這股力量的變動拖累。”
公孫勝巖沒聽懂老道的話,只是按照前一天晚上大家商量的內容,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昨夜混亂不堪,倒是忘了該怎麼稱呼公子,你看我這一口一個公子,顯得太生分了。”老道不再談公孫勝巖肩頭那個太陽圖案,笑眯眯地在公孫勝巖背後問,目光和善地看著炳亮。
“哦,我叫蘇年,他叫林亮,另外一個叫馬老五。”公孫勝巖平靜地回答。
“蘇年,蘇年……”老道反覆唸了兩遍,“名字很是書生氣啊,不像老道我腹內草莽,呵呵。”
“道長……”炳亮把手裡拿回來的藥對老道晃了晃,表情友好地笑著。
“知道這藥是幹什麼的麼?”老道問炳亮。
“不知道。”炳亮頭搖得像撥浪鼓,這些藥他都認得,但是當真不知道有什麼奇效。
老道歪著嘴角笑了笑,把藥材分出來一半,對炳亮示意煎好,然後把剩下的一半拿給一直在邊上坐著的車伕,讓他把藥錘成細碎的粉末,越碎越好。說完這些便閉嘴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符籙和數根手指長的銀針。
炳亮和車伕賴著不走,想看看老道怎麼弄,老道也不直接拒絕,只是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這肩頭的陣法最難畫,要是畫完了還沒有藥來鎮住,那就真的白費了。”
二人一聽老道這麼說,只得低頭出了門。
鬼修楊方自從在落馬山被公孫勝巖無意中擊傷之後,一連好多天都沒有再露面,公孫勝丘找了他總共三次都是音訊全無,弄得公孫勝丘心裡虛火上湧,又不好發作,只能一天天地等著楊方,這一等就是十來天,楊方總算是出現了。
“你去哪了,找你這麼多天都沒個影子?你怎麼穿成這樣?”公孫勝丘看到楊方,雖然心裡還是懼怕,但是氣不打一處來,說話的語調自然就不怎麼友好。
眼前的楊方變化確實讓公孫勝丘一下接受不了。之前他論颳風下雨白天晚上,都是一個大袍子帶一根寬腰帶,弄得看上去像是死了親人的弔喪客一般,可是現在在公孫勝丘眼前的楊方,挽著髮髻,穿著上好料子做成的衣褲,腳底下踩著一雙緞鞋,活脫脫一個氣血不足的中年富商打扮。
“道人我翻牆翻累了,也試試從正門進來你們公孫家的感覺。”楊方說話時陰陰地笑著,讓人聽了後背緊抽抽地不舒服。
“公孫勝巖呢?死了麼?”公孫勝丘開門見山地問。
“死了,直挺挺地死在了落馬山上,後來被道爺我一把火給燒了,渣都沒剩。”楊方說得誇張,居然自稱起道爺來。
聽說公孫勝巖死了,公孫勝丘的語氣才緩和下來地說:“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我現在也沒什麼有求於你的事情,咱們之間能否一次做個了斷。”
楊方不接話,走到椅子前面,先用手拂了拂椅子面,又仔細擦了一下,這才慢慢坐下來,把衣服在胸前抻了抻,陰陽怪氣地說:“道爺我很多年沒穿過這種衣服了,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真是不假,我從正門進來的時候,門口的那個家丁看著我,臉上快要笑出花來了。你說這麼好的衣服,要是隻穿一次就扔了,”他語氣一頓,轉過頭看著公孫勝丘說,“是不是有點可惜啊?”
公孫勝丘聽出了楊方話裡的意思,臉色變得慘白。
“不著急,我對你也沒什麼要求,相識一場,知道你公孫家富可敵國,多我一個這樣的門客,總歸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楊方依舊不緊不慢地說。
公孫勝丘明知道回答與不回答都是一個結果,索性閉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