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傑此人,年紀也不大,一條畫戟,卻使得蕩氣迴腸,乃是一等一的虎將之資。
如今撞上“雙棍將”瓦剌哈迷,真個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兩個戟來棍往,廝殺在了一處。
索超那邊,則是和西爾達戰成一團,斧子起,大刀落,叮叮噹噹,打得火星四濺。
於是右翼兩軍,就此僵持住了。
至於左翼,亦有一支金兵殺來。
領軍的戰將,乃是女真迭裡部的三傑,斜卯胡麻谷、斜卯阿里、斜卯愛拔裡!
這三個人乃是叔侄,叔父胡麻谷,兩個侄兒阿里、愛拔裡。
三人之中,胡麻谷、愛拔裡倒還罷了,雖是勇將,但金人中驍勇之輩極多,也不算著實出眾。唯有這個斜卯阿里,格外不凡。
原本時空,此人乃是金國載於正史的六大熊羆猛士之一!《金史》一筆寫得分明:
“斜卯阿里、突合速、烏延蒲盧渾、赤盞暉、大抃、阿離補等六人,皆收國以來所謂熊羆之士、不二心之臣也,其功有可錄者焉。”
此人十七歲上陣,嘗於高麗作戰,一日之內,三破高麗,勇冠全軍。
徵遼之役,屢建奇功,賓州之戰,率領一百餘騎兵,裂衣為幟,殺退數萬遼軍,先後立頭功十餘次,後來亦在衍慶功功臣之列,一度封王,後降為韓國公。
今日撞陣,正是斜卯阿里居中,叔父胡麻谷,兄弟愛拔裡分據兩翼,三個猛將並肩當頭,一路殺得波開浪裂一般。
袁朗見他來得兇猛,大喝一聲,舞起雙撾,便去迎敵。
劉唐、鄧元覺怕他寡不敵眾,奮勇上前助戰,三個對三個,捉對兒廝殺。
斜卯阿里的兵刃,乃是一條一丈四尺長的鑌鐵鏟,運轉開來,招數大開大合,袁朗使得雙短兵,幾番欲搶入近前而不得,被他重拍狠砸,一時竟壓制在了下風,袁朗一生好強,心中不由大怒。
如此戰了二三十合,鄧元覺興起,使個“羅漢撞鐘”,避開了胡麻谷的大刀,躍起身來,一頭撞在胡麻谷戰馬的頸子上,那馬兒噓溜溜一聲悲嘶,橫著跌出五六步,鄧元覺順勢一杖,打在胡麻谷腿股上,胯骨都砸得粉碎,胡麻谷痛不可擋,怪叫一聲,策馬扭身就跑。
鄧元覺也不追趕,回身就助袁朗戰斜卯阿里,他兩個一個馬上將軍,一個步下好漢,兩條鋼撾,一條禪杖,一上一下此起彼伏,這才將形勢搬回,反將斜卯阿里壓制住了。
又有蕭懷忠、高召和失兩個撞陣,這裡梁紅玉、馮玘上前抵擋,梁紅玉一口大刀,不遜鬚眉,抵住蕭懷忠大戰,高召和失則同馮玘兩個廝殺。
馮玘當初乃是田虎麾下團練使,同老曹作戰,寡不敵眾遭擒,就此降順,因他使得好雙刀,舞開來時,風雨難透,故此得了“鐵柵欄”名號。
然而高召和失亦非尋常戰將,此人本是渤海人,世代都做遼國武將,生他下來時,有人算測八字,稱他克父,其父聽了不喜,便欲殺之,其母得知不忍,令人將他送走,私養在外祖父家中。
他這外祖,也是武人,怕外孫沒有父親眷顧,將來不好立身,遂把一身武藝悉相傳授。
如此過得多年,女真造反,遼國點將征伐,點到了其父高六哥,高六哥悵然道:“吾子若在,可替征戰。憾之,憾之。”
高召和失聽說此事,不念舊惡,歸家認父,真個替其從軍出戰,首戰便是於出河店會戰女真。
出河店一戰乃是有名的惡戰,女真以三千七百人對遼軍十萬,阿骨打等一眾頭領,盡數披甲衝鋒,殺得遼軍兵敗如山倒,兵將爭相逃命,唯有高召和失一人死戰不退,連斬女真數十人,如磐石立於濁浪。
阿骨打見了大喜,指其人道:“此勇士也,吾欲生擒他效力,都不許射箭。”
其時情景,便如當年老曹見趙雲無二。
所不同者,趙雲因老曹不許放箭,趁機殺出重圍,斬曹將五十餘員。
高召和失卻沒能逃走,被阿骨打引十餘猛將合圍,一番大殺,果然把他橫拖倒拽,生擒下馬,阿骨打親自解縛招降,高召和失為其威儀所動,自此投效麾下。
咱就是說:馮玘那兩口刀,雖然頗有獨得之妙,但撞上這個阿骨打版趙子龍,能有什麼好下場?
高召和失一條槍使得神驚鬼怕,不出十招,殺得馮玘一身冷汗,心慌要逃,高召和失豈肯相容?手起一槍,刺馮玘下馬。
梁紅玉這廂同蕭懷忠戰得手平,忽見折了馮玘,不由慌亂,好在高召和失心高氣傲,見梁紅玉頻頻看向他,哂笑道:“你這婆娘倒有趣,難道怕某家同蕭招討並你一個婆娘?”
說罷自家一拍馬,殺轉別處去了。
梁紅玉這才鬆一口氣,專心同蕭懷忠大戰,她力氣極大,一口刀使得發了,蕭懷忠不由氣悶異常,深恨高召和失不肯相幫。
高召和失不知惡了同僚,自家一人一馬殺得正快活,攪得武軍陣中翻江倒海。
這廂喬道清看了大怒,大罵道:“若是兄弟們都在時,豈讓這個金狗發狂?”當下抽出寶劍,縱馬上前,親自同高召和失交戰。
高召和失見他披鶴氅,戴金冠,提一口寶劍,連甲冑也無,不由大笑道:“出家人不在觀裡燒香,如何來俺面前討死?”起手一槍,便刺喬道清。
喬道清揮劍相應,兩匹馬絞做一團廝殺,如此鬥了五六合,喬道清運起神通,周身黑氣瀰漫,憑空響徹法音,滿空裡便似無數人喝斥一般,反覆迴盪著六個字:“孽障,還不歸降?”
高召和失被吵得頭昏腦脹,焦躁起來,瞪起眼,露出一副凶煞神態,暴喝道:“妖道,俺廝殺半生,心如鐵石,你如何敢把這些言語來迷惑俺?”
於是一條槍越發使得急,可憐喬道清雖有幾手劍術,又不是李助?漸漸難以遮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