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希尹見不能急克,將四個愛子盡數派出,乃是:完顏把荅、完顏漫帶、完顏撻撻、完顏臥魯。
令四子各領三百女真老兵,皆披厚甲,持大斧、鐵錘,當先進攻。
他這一千二百重甲步兵,匿藏了許久,此刻做殺手鐧放出,陶宗旺、湯隆所部甲兵,卻已廝殺多時,正是三鼓而竭的情形,兩下一撞,不由節節後退。
石寶見狀,心急如焚,下馬一躍,從殘關上直跳下來,舞起劈風刀亂斬。
他這口刀著實犀利,所過之處,鐵甲如紙,血流如河,須臾間殺四五十人,兵士們見他如此勇猛,士氣為之大振。
完顏撻撻、完顏臥魯見狀,兄弟兩對視一眼,齊齊上前夾攻。
石寶以一敵二,戰了十餘合,急轉身避開撻撻鐵鞭,長刀順勢一轉,自腰間猛然刺出,這一招十分陰險,恰如毒蟒出動,難避難閃。
那完顏臥魯年方十七,戰陣經驗有限,如何能夠識破這般高明招數?當即刺穿小腹,倒地長聲痛呼。
撻撻見弟弟重傷,心急救人,一條鐵鞭舞得風車一般,石寶嘿嘿冷笑,只守不攻,一連讓了七八招,待他氣力稍懈,忽然暴起一刀,迎面將撻撻劈翻,回頭一刀,刺入臥魯心窩裡。
一對少年兄弟,就此喪命疆場。
他兩個的大哥、二哥見了,雙雙悲吼,舍死來搶石寶,陶宗旺、湯隆各自抵住。
石寶大笑道:“一個來,一個死,兩個來,兩個亡,今日教你等金狗,認得‘南離神刀’字號!”
完顏希尹連折二子,悲憤難抑,揮後軍衝鋒,自己則躲在兩名侍衛背後,搭的箭穩,扣的弦正,覷著石寶較親,直射將來。
石寶叫聲“啊也!”急躲時,咽喉早中,翻身便倒。
郝思文見狀,下馬領數百人死命殺出,奪了石寶回去,負在背上,足不點地急奔上城牆,找安道全救命。
眾軍見石寶倒下,生死不知,一時慌亂起來,金兵趁勢猛攻。
完顏希尹親自殺上陣前,一口長刀,寒芒吞吐,陶宗旺抵擋不住,只辦得手忙腳亂。希尹長子完顏把荅矮身搶入,鐵棍貼地橫掃,一棍掃得陶宗旺踝骨粉碎,身不由己倒地。
湯隆見得,慌忙來救,希尹次子完顏漫帶虎槍亂刺,擋得不能向前,急得連連怒吼。
陶宗旺雖倒地難起,兀自要揮鐵鍬還擊,吃完顏希尹以刀逼住兵刃,把苔趁機一棍打在頭上,宗旺周身一震,七竅中流出血來,死在當場。
可憐“九尾龜”,出身莊戶,本是個技藝超群的人,原著誇他“神龜九尾喻多能”,於工農諸業多有通曉,可惜未逢安穩歲月,只得仗武藝存身。
自黃門山燒了山寨追隨老曹,終究是將軍難免陣上亡,化作一條戰魂。
有道是——
神龜九尾喻能多,入海應能吞巨鼉。
莊戶生涯存憾恨,綠林歲月漫蹉跎。
枉懷神力誰抗鼎,空挽鐵鍬未止戈。
壯士陣前橫鐵骨,換得來日太平歌。
湯隆悲呼聲中,把苔哈哈大笑,轉向湯隆殺來。
以湯隆本事,哪裡抵得住他兄弟夾攻?
但是湯隆亦曉得,自家只消一退,本陣便要大潰,心下發狠,咬緊了牙關,揮錘同他死戰。
把苔、漫帶以二敵一,身邊女真猛士亦是猛攻不斷,湯隆眼見不濟,忽聽得己方人馬齊聲歡呼,心中一動,耳畔只聽炸雷般大吼:“湯兄弟莫怕,武二來也!”
卻是武松見北面大局已定,兄弟們爭相追殺殘敵,自己勒馬而回,正好救了湯隆一命。
把苔不知厲害,就地一個翻滾,揮棍去砸武松馬腳。
他不知武松這匹黑馬“掠影”騎了多年,心性早通,但聽武松低聲唿哨,那馬兒呼的人立起來,把苔一棒掃空,急待退時,武松居高臨下,俯身便是一戟,惡狠狠刺入把苔咽喉。
完顏漫帶見了大驚,慌忙欲走,湯隆大喝一聲,一錘將他打翻,再復一錘,砸得腦漿迸裡,望向武松流淚道:“陶宗旺吃這廝們害了,石寶也遭了一箭,不知生死。”
武松臉色鐵青,雙眉倒豎,森然道:“不將這廝們趕盡殺絕,如何消心中無窮之恨!”
說罷一馬撞入人群,雙戟蕩起,殺人如割草一般。
完顏希尹四子皆亡,心頭大慟,欲要殺上前報仇,又見武松雙戟到處,血浪滔天,一時不由膽寒。
自忖道:俺平生撞陣斬將,也算是員猛將,然而比之此人,如地比天,憑俺獨自一個,如何報得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