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了片刻,心中已自了然。
當下笑道:“這些官兵久怠,空自威武好看,實在並無力戰之氣,徒仗人多耳,唯有幾個戰將,倒還驍勇。楊兄弟,你且帶著周通他們殺入陣中,不許他戰將衝突,這五百飛騎為兄來領,待虎騎一至,敵軍必潰。”
楊志抱拳領命,得勝勾上摘下金刀,領著幾個兄弟徑直殺入陣去,呂方、郭盛先自敵住了黨世英、黨世雄,楊志奮起威風,連斬了三個統制官,接下飛龍大將酆美,楊春正告力竭,頓時如逢大赦,揮刀去幫陳達,兩個合戰飛虎大將畢勝,周通、歐鵬各自衝殺。
曹操那裡掛住大槊,領著那五百飛騎,也不入陣廝殺,只是繞著戰陣一圈圈狂奔,手中箭失流星般激射,所過之處,官兵們一片片倒地。
要知此刻戰團中,那些原屬高求的兵馬,本是大潰了一陣,敗退下來的。
彼等一干敗軍,未曾一口氣跑回京師,而是中途整頓,鼓勇再戰,於這些兵將而言,真與奇蹟無二,大約畢生的勇氣,都耗在了停步回身的那一刻。
然而此刻,被飛騎做靶子般一射,那些剛生出不久的勇氣,頓時再度消弭。
有的官兵便大罵道:“我們的弓手都死了麼?任憑敵人來射。”
宋軍將領們聽了,無不苦笑——原來騎射之術,對於宋軍而言,已堪稱極高明的技藝,一般兵士,哪來這等本領?因此軍中弓手,一向都是步兵充任。
當初呼延灼為何要結連環馬?正是為了馬軍能穩坐馬鞍,得以射出箭失之故。
如今高求為救帝姬,一路奔襲,能隨上的都是馬軍,後面雖有稀稀拉拉步兵趕來,其中亦不乏弓手,但不結成陣,亦是無用,反而因攜帶弓箭,先遭飛騎所忌,看見便要射殺。
再說梁山的這支飛騎,花榮、楊志兩個精挑細選在前,下死力調教在後,這才練得成軍,可謂既得騎射之優勢,又無連環馬之笨拙,對付宋軍,已然是不同境界之存在,真正若論起殺傷威力,猶在虎豹騎之上。
因此飛騎繞了不過兩三週,許多官兵便有崩潰之勢,許多人棄了兵器亂跑,口中紛紛叫道:“敗了,敗了。”
恰在這時,史文恭氣勢洶洶得帶著虎騎殺到。
虎騎休息了一回,體力恢復不少,慢慢走到近前,才開始提速,官兵只覺大地震動,扭頭一看,只見鐵騎如一堵堵牆壁般壓迫而來,無不亡魂大冒,有些見機快的,扭頭便要開熘。
眼見大軍再度潰敗,將領們亦失了戰心,可是這一次要遁走,卻是談何容易。
曹操在外圍,先自瞄上了徐寧,一箭射去,正中徐寧左肩,徐寧身軀一晃,居然無事,曹操不由大奇,一連又發兩箭,都射在徐寧背上,卻只是微微一晃,便即無事。
原來徐寧這副甲,乃是其祖上傳下來的,披在身上又輕又穩,刀槍難透,更兼編織巧妙,若是箭失著體,甲葉間暗線彼此牽扯,當即便有五片甲葉翻起,倒撮住那箭失,使其不得透入。
這般技術可稱巧奪天工,更難得卻是那暗線,是以金銀絲相纏,加上某種極難得的植物纖絲放得製成。制此甲時,自下往上逆織,及至頸項,暗線用完,故此留下嚥喉處一個破綻,看似遺憾,其實也是暗合天地至理——
所謂“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這便似美女腳臭一般,乃物無盡美之道也。
饒是有這缺憾,此甲亦堪稱天下無雙,有名的喚作“賽唐猊”。
唐猊乃是傳說中的神獸,身上之皮堅硬無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野史傳言,昔日飛將呂布,便穿著唐猊皮製成的內甲。
為何說是野史?因為這所謂唐猊內甲,曹操卻不曾得見。
曹操三箭不曾建功,史文恭看在眼裡,領兵殺將過去,麾下重騎一卷,金槍班頓時潰散,唯餘徐寧一個,徐寧對付史進,已盡全力,史文恭這廂挺戟刺來,不過三四合,徐寧便手忙腳亂,高叫道:“兩個並一個,算什麼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