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啊呀一聲驚叫,便似一個金元寶砸在了腦袋上,腦子還沒完全明白怎麼回事,臉上已下意識露出狂喜之色——這可是正正經經的朝廷命官啊!
他萬萬沒料到自己想了半輩子的好事兒,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成真了。
雙手劇烈顫抖著,開啟了那一紙告身,“宋江”兩字,“登州兵馬司都總管”八字,死死烙印進瞳孔……嘀嗒、嗒!兩粒豆大淚珠,滴落在那告身上,唬的宋江一驚,怕花了字跡,慌忙平平放在地上,便用衣袖去擦。
看他滿臉驚慌、屁股高撅的失態模樣,李師師微微一笑,回到自己男人身邊。
是啊,世人查德名利,失態狂喜,豈不是人之常情麼?李師師悄悄看了一眼曹操,見他滿臉風輕雲淡、漫不在乎神色,心中倒是暗暗歡喜起來——我李師師的男人,理應如此才對!
宋江擦去淚漬,見告身完好無恙,頓時歡喜,一時間又哭又笑,看得旁人盡皆莞爾。
他猛地又想起一事,連忙道:“啊呀,武大哥,小弟我卻是在逃的人犯,又不曾蒙赦,如何做得朝廷的官兒?”
曹操道:“賢弟啊,犯罪在逃的,乃是鄆城縣宋江宋公明,做官兒的,卻是陽穀縣宋江宋浮舟,並非一地人氏,字亦不同,本就不是一人也。難道有人犯罪,天下同名的人都做不成官兒麼?”
宋江聽了急急把告身一看,果然寫著陽穀籍貫,頓時哈哈大笑:“哥哥說的對極!小弟世代生在陽穀,卻是一時歡喜糊塗了。至於字嘛,嘿嘿,想那公家有何明處?公明公明,甚是不通!浮舟卻又不同,此去登州,大海茫茫,浮舟其上,不亦快哉!”
說罷起身,深深一禮:“武兄,實為小弟再生之父母也!”
曹操連忙起身還禮:“你我兄弟也,何須如此?況賢弟素懷經緯之才,卻屈身縣城小吏,不得施展!恰似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世人不知,難道我不知耶?我欲經營四州,有賢弟為我坐鎮後方,為兄便再無絲毫顧慮處。至於區區一個都總管,於賢弟而言,不過萬里鵬程之初起,何足道哉?”
區區幾句話,觸動宋江多年心疾,剎那間百感交集,乾脆順勢一跪,臉上兩行男兒淚直淌下來,抱拳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武兄也!王英那廝,我好意引他上山,他卻狼心狗肺,背反山寨,陷我於不義之地!這些時日,宋江白日歡笑、夜晚垂淚,只覺無面目見眾兄弟,若不是老父尚在,早便跳下山崖,以死明志也。武兄不僅不曾見疑,反將這等官身讓我,允我一展平生抱負,此何等胸襟恩德?小弟亦是有心肝的漢子,豈能不誓死以報?”
曹操大步走去,扶起他道:“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既是兄弟,大家肝膽相照,哪有許多顧忌?王英又不是你親兒,他是他,你是你,我不信梁山兄弟有人因此疑你!”
晁蓋起來,朗聲道:“若無宋公明,我等當初劫生辰綱,便難生還!你不能在家安享太平,來過這刀尖火海生涯,說來還是我等有負於你!誰若疑心宋兄弟你,便是疑心我晁蓋!”
阮小七也叫道:“小七我雖不願招安,但對公明哥哥敬仰之心,卻是從不曾變。王矮虎那廝自家無義,豈幹公明哥哥鳥事?”
一眾頭領都起身立誓,說絕不曾疑過宋江一絲。
宋江聞言,愈發流淚,抱拳道:“兄弟識人不明,有負山寨,幸得兄弟們信我愛我,宋江復有何言?只有一樁!”他回身取了那告示高高舉起,大聲道:“兄弟如今乃是當官兒的陽穀宋浮舟,可不認識你們說的鄆縣宋公明是哪個!”
眾人聽了,頓時鬨堂大笑,正熱鬧間,宋江忽然思及一事,又把眉頭皺起。
有分教:豪情湖海士,熱血酬知己!振翅趁長風,浮舟逐大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