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華苦笑了兩聲,只覺得申宜晴想的通透,字字珠璣說中心事,不禁也跟著豪飲了起來。
眼看著,月色西沉,地上的酒壺滿地。
申宜晴舉著最後一壺花釀,紅著臉頰滿口酒氣的對著若華道:“少俠好酒量,小女子自愧不如。這最後一壺,我們敬給天地,敬給這無法選擇的一生。”
若華卻一把將那壺酒搶了過來:“敬什麼天地。天若有情,天亦老,它又怎麼會知道我們人間之苦呢?倒是浪費了這好酒,不如進了我的肚子,六道輪迴,倒也是功德。”
申宜晴神色微醺,眯著眼睛嗤笑了起來。
旁邊的侍女見狀,連忙將喝醉了酒的申宜晴帶回了景仁宮。而時逢宵禁,幾個侍衛見若華還都留在角門,便也只好駕著他的身子,往宮外的別院走去。
初秋的夜裡,風開始變得薄涼。
宮生將七昭的毯子往上裹了裹,一臉憂心忡忡的看著七昭。
七昭見狀,伸出手用兩根之間貼在宮生的眉間說到:“瞧你,整日都蹙著眉頭。看起來,可都像是華髮滿頭的人呢。”可惜,自己大概看不到那一天了,七昭幽幽的想著。
宮生聽七昭打趣他,便知她吃了藥,身子舒服了許多,稍稍放下心來,便也跟著笑了笑。
可沒多一會,眉頭卻又蹙了起來。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昭兒,這都幾日了。為何你的身子還是這般虛弱?可是這些日子身邊的人,有照顧不周?”
七昭搖了搖頭,又低頭輕咳了兩聲。
宮生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似乎兩條緞帶一般擰在一起。
七昭看出宮生心焦的有些生氣,便連忙伸出手,盤山他的臂彎:“宮生,人各有命,我們好好的過現在的日子就好了。”
七昭說的時候舌底發鹹,可為了不讓宮生擔心,她生生的將這咳嚥了回去,引得喉嚨一陣奇癢。
“昭兒,你別這樣說。……”
還沒等宮生說完,七昭握在他臂彎的手臂便滑落下來。
宮生心口一絞:“昭兒!昭兒!姒七昭!!!”
皎月皓明,突一片烏雲漫過天際,驟雨疾風。本以為幾個時辰便能風平雲舒,卻不曾想,烏黑色的就這樣無邊無際的侵蝕著天空,直至天色發白,依然不肯放過。
而香蘭宮中人頭攢動。
宮女太監裡三層外三層的候著,堇陽抱著太子伯服軟綿綿的身子蹲在床邊,一聲一聲的呼喚著七昭的名字。
殿中是跪了一地的太醫婆子,宮生紅著眼睛衝著他們大聲吼叫。
“貴妃若是有事,孤王要你們的命!”
靈犀在一旁俯身給昏迷不醒的七昭換額上的毛巾,卻突然間的被抓住了手腕,那修長的指甲微微用力,靈犀身子一僵,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
這是她與七昭越好的動作。“如果我沒有力氣親口告訴他們,我便握著你的手,輕輕的用指甲刮你的虎口,那時候,便是你把真象告訴大家的時候了。也算是不讓無辜的人,替我這樣一個註定會死去的人所牽連。”
靈犀嘆了一口氣,溫熱的手心輕輕的摩挲了一下七昭的手,便將她的手放回了被子裡。
“阿姐,阿姐,你看呀,伯服在衝著你笑呢!你睜開眼睛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