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著馬尾的女生剛掏出筆,少年便一把抽走皮色留言簿消失在黑暗裡。
秋日的黃昏總是很美,一家三口從冷氣開的很足的展覽廳出來,一縷溫柔的風拂弄著額前的發,秋汐用手胡亂的抹著不安分的劉海兒。
“我看呀,那小少年喜歡我們小汐。嘿嘿。”母親微笑著打趣女兒。多年來和諧的家庭氛圍讓親人間早已擺脫了嚴肅的輩份階級,成為彼此的夥伴和朋友。
“我們家小汐才不喜歡他呢,對吧。”父親試探著問女兒。
秋汐有些不好意思,回了一句“別鬧。”
“其實,那男孩子還挺帥的,就是眼神太兇了。”父親對母親說。
“再帥也沒有你帥,對不,小汐?”母親總是這樣毫不掩飾的表達對父親的愛,妥妥地炫夫狂魔。
“對,對,對,爸爸最帥。”秋汐附和著母親打趣著父親。
“真受不了你們母女。”父親咧著嘴偷笑。
風,吹散了橙紅色的晚霞落在環城的河道里,人們染了滿身的迷迭香而不自知,肆意的坐在老城石橋邊的露天小館子裡,秋汐大口的吞嚥著期待已久的魚香肉絲,父親擎著筷子看著胡吃海塞的女兒,母親舉著手機不停的拍著融進溫婉景色的父女。
明天,就是新學校的第一天了。
再見了,我的畫筆。
後來,爺爺奶奶常常來照顧秋汐。然後,奶奶病逝,爺爺一下子便也起不來床了。爺爺心疼秋汐,常常皺著眉頭紅著眼睛握著秋汐的手,嘴裡嘟囔著“小汐沒人照顧啊,小汐是個苦命的孩子啊。”
秋汐還記得,那時候她坐在彌留之際的爺爺身邊,聽著門那邊的姑姑和嬸嬸在不住的爭吵。內容無非就是誰得秋汐家的房,誰繼承爺爺的財產。像是兩隻眼睛瞪的老大的巨鱷匍匐在兩側,流著口水伺機而動。
秋汐回頭看了看爺爺安詳的臉,心裡鬆了一口氣,好在他已經聽不到這些了。
“我說尹芊,你行不行啊?我才出差幾天你就快把這家拆掉了?秋水呢?這大門也開著,你就不怕哪個居心叵測的看到你這麼一個貌美的缺心眼對你心生邪念?”
一邊在房子裡翻越障礙一邊碎碎唸的是鍾念汐,尹芊的忘年摯友,文化傳媒公司的老……經理人。
“什麼秋水?”躺屍在空調下面打遊戲的尹芊,突然間好像意識到什麼,抬起頭看到念汐架著膀子,一副馬上要上來把我扔出去的樣子。
“嘿呀,漲能耐了哈,你說什麼秋水?!”怒氣值滿。
哦,秋水……是早年蹲在尹芊滑板上靜靜地看著她在路燈下面啃西瓜,賴著不肯走,最後視死如歸般眼神盯著尹芊的貓主子,性格霸道,性別男,是一隻渾身腱子肉的大橘貓。
“為了不讓念汐有機會把我連同行李一同扔出去,我立馬扣上了還響著“triple kill”熱的能烤雞蛋的電腦。”
尹芊這樣想著。
她一邊一臉焦急的四處張望“秋水?秋水?秋水哥?”
一邊心裡盤算著隊友應該在半分鐘之內就能打下水晶,電腦休眠到斷網也就十幾秒,如果時間差剛剛好的話,提前掉線應該不會被處罰。
“我簡直是個戲精。”
“看你這黑眼圈,快掉到腳後跟了,你不會還對那個地中海抱有什麼希望吧?”念汐總這樣,喜歡把每個尹芊交往的男朋友都起上奇怪的綽號。比如之前一個因為說話時候喉結上下浮動劇烈,她就叫人家跳樓機,還有一個因為喜歡梳上世紀中分頭,卻總是頭頂出油,頭髮臥倒,就叫人家地中海。
明明是一句關心,總像在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