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昭仰頭看向那乾枯的大樹,看著那些千條根骨向著芍珍閣中蔓延,不禁心中湧起一陣悲涼。她想起了趙姬給她講的故事,那字字句句之中,都是一個女子對於找到心靈切合之人的欣喜,公孫慶愛的是她,她卻愛莫如風。莫如風愛的是天下,還是她,那便無從知曉了。
可嘆的是,這世間的情誼,總是充滿了令人沮喪的無可奈何,一場牽扯數年的情債,至死方休,卻始終算不清,猜不透這其中的緣由。
“靈犀,去找個大些的鏟子來。”七昭坐在樹下對靈犀說道。
“小姐,找鏟子?”
“對。鏟子。”
“哦。”靈犀滿頭霧水的,從堆放雜物的柴房中找到了一把,看著還能用的鏟子遞給了七昭。
七昭踉蹌著起身,揮起鏟子變向那樹下鏟去。
靈犀一看,不禁吃驚道:“小姐,這是……這是做什麼啊?”
七昭沒言語,只是一下一下用力的向那硬邦邦的土地鏟去,背上的傷還隱隱做痛,身子還是虛透著,額頭上細密的滲著汗珠。
靈犀雖然不解,卻看著七昭心疼,連忙搶過來說道:“小姐,我來替你挖。”
七昭看了看靈犀,變將鏟子遞給了她。
靈犀就那麼挖呀挖,她不知道七昭要挖出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為什麼,她只知道,她的命是七昭給的,她信她,無論她要她做什麼,她都會去做,即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突然,靈犀一鏟子下去,似乎挖到了一個什麼硬邦邦的東西。七昭立馬起身上前,將那塊硬邦邦的東西與靈犀合力挖了上來。
去除了浮土,靈犀不禁哇呀一聲的大叫出來。一個陰森的白色頭骨出現在了眼前,七昭倒是不怕,神情自若的將那頭骨中的泥土盡數去除乾淨。只見,一個破碎不堪的布包裹出現在那頭骨之中。
“小姐,這……這是。”
七昭幽幽的說道:“這是趙姬留下的東西,她要我替她好生保管。”靈犀被驚的說不出話來,眼見著七昭將那包裹裡的東西用帕子包好,塞進了自己的袖口裡,然後將那頭骨就那樣用手託著,在靈犀驚詫的目光中緩步走進了芍珍閣。
她來到趙姬的墳冢前,舉起手中的鐵鍬將那塊小土丘僻出了一個口子,將頭骨放了進去,然後又埋上了土。
靈犀一臉的茫然,她看不懂七昭的行為,卻也沒有多加詢問,只是靜靜地在一旁攙扶著,靜靜地看著她跪在墳前叩拜。
前輩,願你們此生之劫,能換取下一世的得償所願。
七昭回到房中,呆呆的看著那塊河圖的殘片,怔怔不語。
“這是河圖的殘篇?”靈犀驚詫的問道。
“你識的?”七昭問道。
就在這時,石衣進來,七昭連忙將那殘篇塞回了袖子中。
“王妃,大王宣召,命您即刻啟程,入宮。”
“入宮?”七昭皺皺眉頭問道。
“諾,大王在鎬京已將水患控制住,一切事物已安排妥當,故而特意派人前來接王妃入宮。剛剛旨意已經到了褒王手中,而褒王已經答允,下令侍從送來銀錢與嫁妝,王妃準備妥當,即日便可啟程回宮。”
“嫁妝?”七昭問道。
“諾——大王已昭告天下,說王妃乃褒國美人,特入選為妃。”
“為何不是王后?”靈犀反問道。
石衣沒回答,只是對著七昭說道:“不知王妃可否準備妥當,我們能否即日啟程?”
七昭幽幽的點了點頭。
“諾——”石衣回了一句,便退下去準備了。
“小姐,真的要入那王宮?”靈犀皺著眉頭問道。
七昭冷著神色點了點頭,看不出是歡喜還是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