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周王也是讓一眾宮人從未見過的。那是堂堂的君王啊,那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天子啊。
且不說他那無上的權利,就是輕輕的皺下眉頭,就有多少人扣頭求饒,輕輕的勾勾手指,那鎬京便更不知道,有多少王孫貴族的纖纖少女蜂擁而至。
雖說這床榻上的女子容貌也稱得上是絕色,可一副總是病怏怏的神色,終究也是讓人看著不舒服。
怎的大王就這樣痴情於她,難不成是哪個北荒大澤裡跑出來的妖物,來霍亂我朝君心?
福兮禍兮,許是,皆為天意罷了。
“大王不好了。”
“講。”
“回稟大王,鎬京的東南以北的大壩,因為前夜的風雪塌了。洪水氣勢洶洶,如今已經衝破了大壩,向著鎬京都城湧了進來,北面的朱雀門已經被沖毀,好幾個村子都受了洪災,而修築堤壩的尚書大人,也因此而送了命。大王不在朝內,諸位大人又是束手無策,既不能調遣兵馬,又不能擅作主張。因事態緊急,故申相爺特意命小人遞來一紙奏書,請大王帶著親軍連日回朝,主持大局。”
宮生一聽,眉頭緊鎖,哐啷一聲,將瓷勺子扔進了碗中。
他冷著臉,一臉擔憂的說道:“都城裡的禁軍呢?都幹什麼去了?”
“回稟大王,禁軍向來只聽命於大王,其他人即便是兵符在手,也是萬萬不能妄下命令的。”那小太監回應道。
宮生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七昭。
七昭聽明白了一些,還未等宮生開口,她便說道:“你放心,我沒事,你快去。”
“可是你……”
“百姓何辜?”七昭挑著眉頭問道。
宮生立馬便明白了七昭的心意,他放下藥碗,衝著石衣道:“石衣,帶著一萬人馬留在這褒國,務必保護孤的美人平安確保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包括褒王。其他的人,跟著孤,班師回朝,即刻啟程。”
七昭看著床前威風凜凜的宮生,心裡不禁想道:他是君王,他雖是她的宮生,卻也是天下的君王。這世間不只是女子才能爭奪一個男子的心,還有權利,還有責任,還有那麼多那麼多拋不開,躲不過的宿命。
她的前路一片荊棘,額孃的忠告還在耳畔,可她依舊拖著殘喘之軀,努力的跟著他前行。因為只有他在的時刻,她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健康的活著,原來是那麼的讓人渴望與期待的事情。
宮生髮布完命令,眾人齊齊叩拜退出了房間。
他緊緊的皺著眉,憂心忡忡的望著依舊傷病未愈的七昭,他心疼,他愧疚。
“昭兒,對不起。”七昭努力的衝著宮生挑了挑嘴角。
宮生眼底泛紅,剛要拂袖而去。七昭趴在床邊問道:“宮生,你……我還能見到你麼?”
宮生心疼的深吸了一口氣,他僵著背脊幽幽的說道:“昭兒,你等著我。”
說完宮生拂袖而去,他不是不想回頭擁住七昭,他怕她身上的氣味,怕她溫柔的眉目,讓他流連忘返。他多呆一刻,那洶湧的洪水便毀掉一個村子,千萬的臣民因此而喪生。
雖然,他承認他是自私的,他自私到不顧申迎兒的心思,而執意來到褒國找尋七昭,自私到既想幫王兄守住天下,又想給七昭一個家。
可是他再怎樣的自私,也是一個君王,他有責任,也不忍讓天下的百姓,因為他的自私而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