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逢歡動了,她淡青色的衣襬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
在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時,她身形已經閃掠到了灰線之間,纖手在空中不慌不忙地輕輕反抓了一下。
眾目睽睽之下,那灰線和李俞慧身上灰色的霧氣都開始乖巧地朝她掌心聚來。
她有意放慢了速度,在場的人都看清了那蜿蜒著向她掌心“流”過去的灰色紋路。
李俞慧臉上震驚和絕望交替,她麻木地看著言逢歡一點點地將她拼死凝結的咒術摧毀。
那是她多年不曾體會過的無力和絕望裹挾而來,比之上次瀕死還要痛苦的窒息。
言逢歡淡定自若地站著,手上動作不停。
但她看著李俞慧,臉上頭一次什麼笑容都退卻了去,眾人這才突然發現,不笑的言逢歡,雖然眼睛仍然是黑白分明的乾淨,但其實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只聽她聲音淡淡地道:“你的功過自有天道判罰,但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李俞慧冷冷地盯著言逢歡這個一直在跟她作對的人,從她出現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偏離了軌道。
“言家後人,不論天賦高低,靈識上都有一道護衛之力,即便瀕死,但想拉著兇手陪葬並不是難事。”
她費盡心力親手給言家人的庇護,哪怕是修為超過幾倍的人也能拉著陪葬。
更何況是當年修為低下的李俞慧。
李俞慧臉上有一瞬間空洞,旋即她睜大了眼睛,言流死之前的樣子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不可能!”她大叫道,”言逢歡!今日我李俞慧認栽就是,你少在這裡瞎編亂造!”
“言老弟,真的假的?”沈銘之聞言有些按捺不住了,悄聲問道。
言敬幾不可見地朝他點了點頭。
此刻見所有人都盯著他,他先看了一眼言逢歡,後者輕微點了下頭,他才道:“這護衛之力並不需要任何靈力催動,是自主防護的,所以只有歷代族長和繼承人才會知道。”
“不可能!”李俞慧的聲音更大了些,“當年他明明沒有——”
言逢歡勾唇笑了下,先是手腕翻轉將剩餘的所有灰線全部收入了掌心,隨後慢悠悠地道:“你之所以活得下來,僅僅是因為他自己阻止了那道防護之力,驚訝嗎?”
一旁的言崆凌突然又吐了一口血,然而李俞慧卻什麼反應都沒有,她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只是愣愣地看著言逢歡,不住地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可能……”
“他?你在說誰?”言敬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然而李俞慧並沒有辦法回他,此刻她彷彿陷入了魔障裡,一直在喃喃自語。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念出了一個名字:“言流——”
兄妹兩大驚!
“言流是你害死的?”言敬咬牙問道。
他一直以為言流是晉級的時候死於雷劫……竟然還是和李俞慧有關嗎?
但李俞慧仍沒有回答他,她此刻腦子裡全都是過往的記憶,所有她不願意想起來的東西,全都被言逢歡一股腦地催發了出來。
所以她瘋癲的樣子倒確實不是裝的,是真的快瘋了。
不過有什麼用呢?
言逢歡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替她答了言敬的問話:“確實是她下的手,不過你那兒子也是個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