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誰找你？”
老周張望道。
周純聽到聲音，大眼睛裡露出驚慌，解釋道：“爸，沒……沒什麼！我出去看看，你在屋裡養病就行。”
說著，她跑出屋。
楊淵沒有在意，繼續將行李搬進後面的屋子，只有兩間，是他和劉亦雪分別居住，老張住在另一家住戶裡。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聽到前屋傳來爭執聲，皺了皺眉，走出去。
“你……你個死丫頭！你怎麼還逃課！我說你怎麼回來了！這老師都追到家裡了！你還敢狡辯！我我打死你！”
前面響起老周的怒吼聲。
不過，他說著打，實際上他有傷在身，站起來都難，只能幹吼。
周純抹著淚說道：“爸，我不想上學，我……我想找份工做！我不想您這麼辛苦，我長大了，我可以掙錢！”
老周更氣：“你掙個鬼錢……”
楊淵這才看見，屋裡還來了兩個女人，一個約莫50歲，面容發白，似乎疾病纏身，手裡還提著登山杖。
另一個20歲左右，身材纖瘦，戴著一副黑框的眼鏡，像是老師。
“老周，你先彆氣。周純這孩子我喜歡，學習成績一直在前列。暑期我們安排了提升班，也是希望她出息。”
提著登山杖的女子開口說道，聲音很輕，彷彿說進心坎裡。
她看一眼忍著疼痛的老周，問道：“老周，為了周純，我想你也不願意瞞我。你家裡……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她在問周純不願意上學的原因。
這個時候，劉亦雪也聞聲趕了過來，和楊淵對視一眼，頗覺訝異。這年頭學生不上學，還有老師追到家裡來？
老周咬著牙道：“沒，沒難處。”
周純低下了頭。
那名女子嘆了一聲說道：“老周，你也知道，國家前兩年取消了雙減政策，大城裡的孩子們都在補課。”
“咱們是山區，比不上城裡的條件，要想讓孩子有出息，就得靠勤奮和努力。這時候慢了一步，一輩子就慢了。”
“我叫張惠梅，華縣女子中學的校長，這些年已經送2000多名孩子走出大山。華縣越來越好，但是孟縣貧困。”
“讀書是周純唯一的出路，這種時候豈能荒廢。不是我勸你，你若信不過我，還信不過這大山裡的兒女嗎？”
“……”
她的一番話娓娓道來，連楊淵和劉亦雪都聽得動容，這是一名令人尊敬的校長。老周和周純慚愧地低下頭。
“哎，囡囡從小身體不好，這些年治病花了不少錢。她雖然不肯說，但我猜得到，她一定是想替家裡掙點錢。”
老周嘆息道，伸出手摸一摸周純的腦袋，“傻孩子，掙錢哪有讀書重要，我們山裡的娃一開始就在世界的底層，若是連字也不識，文化也沒有，就毀了。”
“你也知道我們在礦場裡做工，可是那多危險，隨時可能塌方，工資還不一定要得到，這次要不是為了……”
他發覺話說多了，停住聲音。
周純泣不成聲：“爸……”
張惠梅安慰道：“你放心，我們女子中學是全免費，從初中到高中，負擔都由我們來，你只管安心讀書。”
周純終究是點點頭。
張惠梅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校長……可是我爸爸受傷了，我能不能晚兩週去，他需要照顧。”
周純猶豫了一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