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遠腳下踟躕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他在段崇面前坐下,嘴上小聲的說了句:“我其實自己可以的。”
段崇只說:“抬頭。”
於小遠有些別扭地抬起頭,在撞上段崇那雙黑潭一般的眸子時,他心口莫名一麻,讓他不由閉上了眼睛。
人在看不到的時候,其他的感官就會格外靈敏。
即便他一邊耳朵不好使,可那些細微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於小遠聽到藥箱開啟的聲音,棉簽拆開包裝的聲音,瓶蓋擰開的聲音。
這些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甚至能很清晰地聽到段崇動作時,帶起衣料摩擦聲,聞到段崇身上那冷冽的香水味,還有對方湊近時,溫熱沉穩的呼吸聲。
這樣簡直更別扭了,於小遠放在腿上的雙手不禁不自在地握緊,之後睜開了眼睛。
房頂的燈晃得他眼前空白了一瞬,等於於小遠重新能看清的時候,才發現他和段崇的距離很近,近到他幾乎能看清段崇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
於小遠忍不住往後縮了下。
段崇看到他的動作,輕微地皺了下眉毛,之後低聲道:“別動。”
於小遠只好僵在原地,任由段崇伸手,把他額頭上遮蓋傷口的紗布取了下來。
段崇的動作很利落,力道又很輕柔,棉簽擦過傷口時只帶起一絲絲疼痛。
不能閉眼也不能動,於小遠就只能看著段崇。
看著看著,困惑了他一整天的話就脫口而出。
“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麼?”
頭上擦拭的動作一頓,於小遠見段崇垂眸,靜靜地看著他。
空氣安靜了幾秒。
就在於小遠以為段崇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聽到段崇說。
“你想算什麼,那就算什麼。”
於小遠緩緩睜大了眼睛。
他沒有想到段崇是這樣的回答,好像是把主動權完完全全交給了他。
如果這是三天前,於小遠肯定毫不猶豫地說,那你就還算是我哥唄,你做我一輩子的哥,我給你當一輩子的弟弟。
可現在於小遠不敢說,他覺得這好像都是那個“意外”換來的。
如果沒有那個“意外”,他後面大機率再也沒有見到段崇的機會了。
於小遠亂七八糟想了一堆,糾結的眉毛都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