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北的局勢陷入一種微妙的改變之中。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對於拉石晉打天策,耶律屋質本來是抱著很大的熱情在做,當看見晉軍即將和唐軍發生衝突,心中充滿了看笑話的心態。
但現在,這種熱情與偷笑全沒了。契丹之所以誘引晉軍北上,目的是讓他們攻擊天策,讓晉軍攻擊天策,目的是拖延汗血騎兵團,使天策南北兩軍不得會師。
但現在薛復很可能已經走了,猶如金蟬脫殼,又似釜底抽薪,戰略目的已不存在,高行周是不是打天策,雙方誰勝誰敗,還有什麼所謂?
“是否現在起兵去追!”
在幾個人都尷尬之中,韓匡嗣說道。
“還有什麼用!”
蕭轄裡一拳砸在旁邊的柱子上!
“如果汗血騎兵團是五萬大軍行走,我們的輕騎很快可以追上,但如果他們也是輕騎,等我們追到鴛鴦泊,他們又不曉得跑哪裡去了!”
而耶律屋質更加知道,天策唐軍有一種壓縮麵餅和壓縮牛肉,經過蒸、烘、削、疊、壓、防腐等十幾道工序,能做成易於攜帶的肉餅、麵餅,一大塊壓縮牛肉加上一大塊壓縮麵餅,再加上一袋茶葉,餓了時,直接削下一小塊牛肉一小塊麵餅,泡上一碗茶湯,基本上面食肉食和各種微量元素就都齊了,足以保證行軍打仗的營養需要。
麵餅和肉餅既有軍用,又有民用,民用的麵餅肉餅為了保證口感壓縮得不是很厲害,契丹人透過貿易曾得到過一些,而軍用的肉餅和麵餅,則比石頭還重。契丹也曾從天策軍的俘虜身上拿到一些,只是製作配方契丹無論如何到不了手。
這種壓縮食物由於口感、成本等原因,自然不可能成為主流的日常軍糧,但輕騎突襲,一人一馬的話,將三袋補給放在輕騎兵的馬臀上。也可以保證兵馬走很遠,若是一人兩馬,一馬乘坐,一馬馱負,補給的時間自然更長!若是一人三馬,還能保證有一匹空身馬來換乘。
想到了這裡,耶律屋質更是心中懊惱!
“如果薛復一開始就有這樣做的想法的話,那不用汗血馬幾乎就是一種必然!不管汗血馬有沒有生病!”
耶律屋質自然知道,汗血馬雖然高大、強悍而寶貴。耐力爆發力威懾力和對士兵戰力的加成都非常強大,但照顧起來也麻煩,餵養什麼、怎麼餵養,甚至連居住環境都很有考究,因此汗血馬出戰必有輜重隨行。而漠北馬則不然,漠北馬的身材較為矮小,威懾力與爆發力與汗血馬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但馬賤易活。對環境與食物要求極低,耐力也好。正面作戰時無法像汗血馬那樣極大增強單位騎士的戰鬥力,但長途跋涉迂回奔襲卻是良選。
“為什麼我想不到這些!為什麼!”
其實他在契丹之中也算頂級智者了,但戰爭就是這樣,許多在事後看來理所當然的決策,在答案揭開之前,卻總是讓人意想不到。
“那現在怎麼辦呢?”韓德樞說。
在雲州城內的高層裡面。他的心情是最複雜的。作為腳踏兩隻船的謀士,他的進退餘裕比別人大得多。而在晉北這個戰爭區域性上,原本看來是契丹在掌控一切,韓德樞便將大部分的智慧貢獻給了契丹,只是對天策那邊留下一條可進可退的後路而已。但現在形勢急轉而下,韓德樞的心思又起了變化。
天策還是厲害啊!
越是三心二意的人,對強者就越是畏服!眼看天策唐軍在不知不覺中又佔了上風,韓德樞便又想再抱大腿了。
“出城追擊已是不可能的了。”蕭轄裡說道,“而且現在敕勒川唐軍與高行周晉軍都在附近,貿然出城追擊,難保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再說,薛復如果已經到達鴛鴦泊,從幽州那邊出兵會比我們這邊更快!”
“那現在是……”韓德樞小心翼翼地說。
蕭轄裡沒有回答,看了耶律屋質一眼。在晉北的軍事事務上他是最高長官,但涉及到更大層面的軍政攻防,他卻要聽耶律屋質的意見了。
“暫且按兵不動。”耶律屋質道:“一來要防鴛鴦泊的烽火只是唐軍的誘敵,二來則要等等幽州那邊的指令。”
說到這裡,耶律屋質心中已在嘆息,如果薛復確已北行,不管上京之戰將來發展成什麼樣子,至少自己南下的外交與政略就都宣告失敗了。但是和韓德樞的三心二意不同,耶律屋質這時想到更多的不是榮辱,而是契丹全族的盛衰。
孔子說,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契丹過去幾十年能夠興旺發達,自於族內擁有這等賢才分不開的。
北面傳來的烽火,驚到的不只是雲州城內的契丹,漢軍之中,也有一部分高層知道那烽火的含義。
韓德樞回到府邸,就聽莫白雀求見。莫白雀匆匆來見他,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你懷疑的沒錯。”韓德樞說道:“天策軍的確很可能迂迴襲擊了鴛鴦泊,現在更可能已經北去了。”
“他們要奇襲上京!”莫白雀產生了莫名的恐懼。
和蕭轄裡聽說此事之後,“數千人對上京大決戰能有什麼用”的第一反應不同,莫白雀在關中之戰是被陌刀戰斧陣打怕了、被汗血騎兵團追怕了的人!天策強大的汗血騎兵團,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難以戰勝的符號,至於人數多寡反在其次了環馬高地上,陌刀戰斧陣又有多少人馬?不一樣遏得十幾萬契丹無法寸進還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契丹附屬部族的這種埋藏甚深的恐懼,也正是耶律屋質最憂慮的地方之一,因汗血騎兵團一旦抵達上京城下,不但能使唐軍振奮,也會對遼軍士氣造成打擊。
“上京的事情,輪不到你擔心。”韓德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