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沉默了。
江缺從後視鏡瞄了眼,以為她睡著了,莞爾。
到達小區停車場,江缺開啟車門,彎腰想要抱她起來。
寧清騰地坐起,“你別動,萬一這有人。”
江缺單腿半跪,矮著身子邊揉搓她的臉邊笑道,“經歷過你,我還能不長記性嗎。這邊新設的停車場有私人門禁的。”
江缺的住處是沒有住家保姆的,他搬來小軟凳坐在門口挨個拆完包裝後抱起寧清新買的衣物放洗衣機裡洗滌烘幹。
“唉唉唉,別別拿去洗。”
寧清忙手下救衣。
江缺臉上一直蘊著的笑意消散了些。
寧清斟酌著補充道,“我跟著趙小藝瞎買的,有的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不合身的話我再拿去換。”
江缺沒拆穿她,手起衣落,摁了按鈕,“不用換。不喜歡的放在那就好。我去給你騰衣櫃。”
江缺有一個很大的衣帽間,但他選擇把她的衣服掛在了主臥的衣櫃裡。掛好後又嫌主臥衣櫃裡自己的衣服太少,從衣帽間裡挪了一些贊助商送的衣服將衣櫃塞得滿滿當當。
伴著他踩著拖鞋忙前忙後的聲音,寧清呆坐在客廳。
“想什麼呢?”
江缺將熱好的牛奶端到她面前的茶幾上。
寧清收斂了發呆的神情,“沒想什麼。”
“明天想去哪玩,我讓朱哥帶你。”
寧清搖了搖頭,“不要麻煩別人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就在周圍隨便走走。”
江缺見她手心相對塞在並攏的雙腿內側,坐姿拘謹,握住她的手放自個人兒手心裡捂熱,“中午來片場陪我吧。”
她低下頭,盯著他修長流暢指節間自己的手,應了聲好。
江缺察覺到她情緒不高,也不再說些什麼。
她彎腰拿放在茶幾上的牛奶,順勢抽回手。
江缺開啟投影,隨意放了個不知名的外國電影。他在寧清身邊席地而坐,毛茸茸的腦袋輕靠在她的膝蓋上。寧清盯著電視螢幕,心思卻不在電影情節上,她頻繁地吞嚥口水,有些坐立難安。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總落到這種境地,浮萍一般從沈淵的別院蕩到江缺的住處。當然,這並不是她不安的來源,她的不安來自於江缺,或者說江缺眼裡的情意。
他是那種想要什麼就會把好東西全數捧在那人面前討人歡心的性子。他的喜歡洶湧外顯,在寧清看來,有些廉價。
可即使寧清明明白白曉得江缺對自己和對當初的桑錦錦沒什麼兩樣,她依舊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喜歡。
她沒有被人喜歡過,不善於應對此類情況。
由此滋生出的難言尷尬和不自在,如八爪魚的觸手吸附蔓延在她的脊背。
要是沒有趙求偉沒有沈淵沒有陳曼迪就能回小屋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個兒的狗窩。再忍耐些,也許很快就能結束了。
江缺下巴擱在寧清膝蓋上,轉頭看向昏暗的落地窗外,臉頰蹭了蹭,又轉頭繼續看電影。屋外零星小雪,屋內暖氣溶溶,身側是所愛之人,天地都安靜,連同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