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大火進入了我們的眼簾,所有人都看呆了。火焰竄上了牆面,像翻滾的波浪向上撲去。窗戶的玻璃乒乒乓乓地爆裂開來,火舌如噴發的日冕洶湧而出。
一隻只衝向火焰的喪屍被灼燒著,高溫融化了它們的面板,它們在大火中漸漸成了一副副焦黑的骷髏。它們拖著燃燒的衣物步行的模樣儼然淬火的死神。
貨車衝出了風雨走廊,向教學樓方向駛去,只要沿著人行道一路行駛就能抵達校門了。
這時,車輛前方出現了一個喉嚨浮腫的喪屍,是“哨者”!它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鳴叫。後方的食堂以及四面八方都騷動了起來,我看見一具具被燒得焦黑的喪屍從大火中衝了出來,奔向我們,想必都是疾行者。
“快,快點開!”
不必多說,林宇已經踩盡了油門,但是前方的死者卻越來越多,車速被一堵又一堵的肉牆緩衝著。
林宇見縫插針,衝進了校園緑道。然而那些黑色的“死神”也跑得飛快,有一些已經追上了我們,它們渾身的衣物還置於火焰中,跑在綠化帶時草木都被點燃了。
這種景象誰曾見過?我們一個個都看呆了。站在車箱邊的狗子最快做出反應,拿起武器道:“小心它們撲上來!”
現在車廂裡只剩下12人,女生5人,我和陸風幾乎不能動彈,因此其餘5名男生只好分成三組分別站在車廂三面,手持武器準備擊退衝刺而來的“火屍”。
說時遲那時快,數條“火屍”已經撲了過來,從空中張開血盆大口。由於沒有了面板的桎梏,那下顎骨誇張地張開了180°,幾個男生嚇得連連後退,幸虧另一邊的男生馬上補了上來,將長武器刺入“火屍”體內。
但是,被燒焦的屍體體內充滿了空隙,武器刺進去後直接從背部穿了出來。而“火屍”則撲向了那幾名男生。
就在這時,一根鐵棒將那“火屍”的腦袋捅了出去。
“要攻擊腦袋,知道嗎?”關飛說。
幾名男生點頭如搗蒜。
“火屍”雖然跑得快,但它們的腦袋最終在跑了一段距離後還是燃燒殆盡了,一個個像散架的木偶般倒了下來。
不知是否錯覺,我看見倒下的火屍僅剩的腦袋上竟爬滿了一條條粗大的黑色“血管”,也不知道是否燒灼而成的。
我們從緑道轉入了通往校門的車道,這裡的喪屍已經變得相對稀少了。林宇加快速度,衝出了校門。
我心情複雜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所學校,孤零零的大門在眼前左右晃動,遠處的食堂已經完全陷入了火海,濃濃的黑煙升上了蒼空。除此之外,一切如舊。
一切如舊……只是物是人非,昔日從校牆外也能清晰聽到的朗朗讀書聲,如今只有在記憶中才能聽到了;操場上揮汗如雨的那些身影如今也隱沒在夕陽的陰影中;整座校園的記憶,每個人的容顏,歷史,青春,時光,片段,聲音,味道……
一切的一切……
隨風而逝……
隨緣而盡……
我轉過頭來,深深地低下頭,埋藏住悲哀。
………………
…………
……
“呃——嗚——”
車上突然傳來一把奇怪的聲音。
“喂,你幹嘛?不要,啊——”
眼前一個男生的臉突然青筋驟起,眼神渾濁,然後猛地咬向他旁邊的同伴。
我看到他的手臂上汩汩流著血,上面還有燒傷的痕跡。難道是剛才“火屍”撲向他時被抓到了?
“突!”突然一把長刀刺入了他的腦袋,是那名刺蝟頭的男生乾的。他瞪大了眼,神情恐怖,豆大的汗珠從他臉上滑落,他又轉向那個被咬了的人。
“等、等等,不要殺我!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那人連忙擺手,一隻手還捂著脖子上被咬的傷口。
“突、突!”刺蝟頭連刺兩刀,都插在了腦袋上,他不放心,在那人倒下後又補了一刀。
接著,他放下了車廂的門,將兩具屍體送了出去。
車廂裡變得一片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有話可說。大家都知道刺蝟頭做的沒錯,因此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兒,抽噎聲傳來,這聲音很快傳染開來,很多人都哭了出來。小琳也哭了起來,我也受到了感染酸了鼻子。這個世界太殘酷、太殘酷了,只是學生的我們應該怎樣生存下去,我們能活到最後嗎?
遠處,鉛雲低垂,黑壓壓的天空僅剩一線朦朧的紅光。然後,紅光也消失了,大地陷入混沌的黑暗,只有我們孤零零地漂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