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嘴唇蠕動,想說什麼,鑑於方姨娘的為人,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低下了頭,遮住眼裡面的神色,才有道:“奴婢打聽到外面確實不太平,北地的災民全都湧了來,南方據說也多地受災,朝廷官員救災不利,聖上砍了好多官老爺的腦袋。還有就是,五城兵馬司和御林軍都到處在抓人,好似有什麼叛賊跑了出來。”
“是了,國公爺也是這麼交代的。”方姨娘對外面是不是真的亂了,還真不那麼上心,隨意敷衍似的點了點頭。
“吉祥?”
吉祥回完話兒,才要轉身出去,卻被方姨娘突如其來的一吼,嚇了一跳,迴轉身來,只聽她又焦急的問道:“你說,外面世道那麼亂,你們舅老爺家不會有什麼事兒吧?”
方姨娘口中的舅老爺家,便是方太夫人的孃家,當然也是方姨娘的孃家。
方家只是小商戶,若不是祖墳冒青煙出了一個國公府太夫人,誰知道他家呀!
吉祥愣了一下,笑道:“帝都裡面,那個不知道?誰會不長眼得去惹安國公的舅舅?姨娘就放心吧。”
方姨娘也笑了,覺得自己是想多了,搖了搖頭兒,去做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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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竹跟著李妙賢到達松榮園的時候,松榮園裡面忙忙叨叨的,自有小丫鬟打了簾子請她們進去。
屋裡,柳夫人正斜倚在軟榻上,身後靠著一個半新不舊的大迎枕,石青色的底子上一枝梅花迎風吐蕊。
屋子裡面燒了地龍,暖烘烘的,且不見絲毫的碳氣。
“娘,你這可是做什麼?”李妙賢見屋子裡面擺著的兩口大箱子,只略微瞟了一眼,便繞了過去,坐到柳夫人身側的軟榻上,摟住柳夫人的腰,像是貓兒一樣蹭了蹭,喊道:“修竹——”
修竹自進了門兒,便乖乖的隨芙蓉一起行過禮,自覺的當起了盆景兒。
而芙蓉怎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對著軟榻前正在指揮著丫鬟們拿東拿西的老嬤嬤叫了一聲“祖母”,回頭得意的拿眼挑了修竹一下。
修竹只當沒有看到:包括芙蓉叫的祖母,包括顧嬤嬤寵溺的撫摸芙蓉的頭。
可是,等到李妙賢開口,修竹彷彿立刻變了一個人兒一般,碎步急走過去,彎腰雙手捧過去一個盒子。
柳夫人掃了一眼那盒子,溫柔的看著李妙賢,“我的賢兒又鼓搗出什麼新鮮玩意兒了嗎?”
說著,又笑,“一股子梅花的暗香。”卻並不接那盒子。
“是梅花做得胭脂,花兒全都是女兒讓人從咱們的園子裡面採的,細細的搗碎了,做了這胭脂,女兒覺得還好,就巴巴的送來與母親了。”
李妙賢說著,接過修竹手裡面的胭脂,輕輕開啟蓋子,露出裡面紅潤嬌豔的顏色,獻寶一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柳夫人。
顧嬤嬤已經笑了起來,“夫人,瞧瞧我們大小姐多孝順?知道夫人獨愛梅花,嫌棄外面的脂粉俗世,便巴巴的親自做了送來!”
屋子裡面的其他人自然無不隨聲附和的。
誇得李妙賢只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