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依舊是個群體,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是異能力者的話就不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異類。
原因居然是這個嗎?
短暫的驚訝之後,霧夕細細思來,又覺得可以理解,而且很正常。
彼裡的江戶川亂步只是個失去父母庇護,流離失所的小孩子而已,他最迫切的願望就是找一個歸處,一個位置。
那是被接受和容納的憑證,是生而為人最基本的需求之一。
她心中升起種接近愛憐和理解的柔軟情緒,微笑著問:“亂步,那之後你又為什麼願意承認自己不是異能力者的呢?”
江戶川亂步傲嬌地別過頭去,“可以的話寧願一輩子都不承認。”
如果清醒意味著痛苦,成熟意味著壓力。
那套著善意謊言的殼永遠幼稚下去也未嘗不是個選擇,反正他是名偵探,就算這樣也會被尊敬依賴,無可取代。
還不是那群家夥鉚足了勁搞事,才他不得不盡一百二十分的努力,變成更堅強可靠的名偵探。
“仔細想想,我的確是個怪物,畢竟獨一無二的意思就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這就是怪物的定義。”
名偵探舉起手中的汽水,對著投射進來的陽光細細端詳,語調緩慢,帶著種篤定和享受。
“異能力者也是怪物,畢竟除了些特例,所有人的異能也都是獨一無二的,偵探社是群怪物的聚合地呢。”
他翠綠的瞳眸轉動著望向霧夕。
“至於你,雖然你不記得了,不過從前的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抵賴不了。”
霧夕挑了下眉毛,睜大眼睛看著他不說話。
“現在的你,既能努力一點,接受自己是個怪物的事實,也可以尋常點,裝作不是怪物,全看你怎麼選,你想怎樣都可以。”
她有些不滿,“聽你這種說法,好像我橫豎都是個怪物欸。”
“真讓人受不了,你本來就不聰明,還非要裝傻,”
名偵探沒好氣地說:“我可以是怪物,異能力者也可以是怪物,衡量不同的標杆再嚴格一點,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怪物,你又憑什麼不是?”
他摘下眼鏡,打了個哈欠。
“雖說選什麼都是你的自由,不過你說了,我們是朋友,對吧?”
是啊,她說的,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吧?
霧夕這樣想著,謹慎地點頭。
江戶川亂步唇邊可愛到讓人無法拒絕的笑容,朝她伸出手去。
“來,握手。”
他掌心向上,雖是枚嬌小的美男子,可骨節分明的手掌也和女孩子有很明顯的區別。
霧夕懷疑地看他一眼,覺得他像極了一隻伸爪子的矜貴貓咪。
不過,這真不是在訓狗嗎?
她疑神疑鬼地把手放上去,已經開始考慮反擊的方式。
可江戶川亂步也只是普通至極地握住她的手,愉快地宣佈。
“從現在開始,你被名偵探承認是朋友了,這意味著,從現在開始,你正式進入‘怪物’的世界了!”
很難形容這一刻的感想,是感動嗎?
注視著他那雙翠綠明亮的眼睛,彷彿有什麼混沌懵懂的迷霧被驅散了,眼前的世界變得明亮真實,終於展露出真切的模樣。
有什麼被確定了 ,有什麼被容納了。
“我很高興哦,歡迎你加入這個世界。”
江戶川亂步打量著她,姑且稱得上滿意地點點頭。
“這意味你會過得更辛苦也更努力,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以前就做得挺不錯的,接下來也要再接再厲,不要讓名偵探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