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被果戈裡收走了,但他給了另一部,賭場的房間也提供流暢好用的上網裝置,他做得並不過分,只是希望限制她用‘於霧夕’這個社會身份聯絡別人,透露訊息,並不是打算迷障她的耳目,操縱或者迷惑她。
賭場的客人來自世界各地,隨著時間推移、數目和地域也越發廣泛起來。
這些耳目通達的富人會為這裡帶來各地彙集的訊息,其中關於偵探社的,就像一顆偶爾掉進水裡,泛起水花然後再無聲息的石子一樣。
不起眼,不被關心,偶爾被提上一嘴,當成茶餘飯後的消遣,甚至還不如某個財團掌舵人鬧出私生子的醜聞吸引眼球。
這些聚集在奢華賭場揮霍金錢、享受雲端趣味的家夥,好像並不清楚自己追逐享用的一切,都只是泡沫而已,在陽光下閃爍著五彩繽紛的顏色,隨著氣流升向半空。
卻隨時會破裂消散,消失得沒有痕跡。
唯一稱得上好訊息的,是一直沒有傳出偵探社被緝拿歸案,接受審判的訊息。
像‘天人五衰’這種把罪行面向大眾直播出來的惡劣行徑,是不會如太宰治那樣,證據確鑿後直接被火速羈押然後秘密判決,直接投入看管嚴密的監獄裡永不超生的。
也就是說,他們還在努力,為了不讓偵探社以這樣無理的方式,背負汙名永遠消失。
也為了給這個即將被陰謀沖擊顛覆的國度甚至世界,爭取一線生機。
思及此處,就越發覺得這個由虛構化成現實,漂浮在空中的建築物,還有享用著它盡情狂歡的人們,實在是可笑荒唐到了極點。
霧夕在房間裡瀏覽網頁訊息混過了一兩個小時,才推開房門和‘兄長’去餐廳吃早餐。
她咬了兩口三明治,再用叉子叉起枚沾著沙拉櫻桃放進嘴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翠西的話。
翠西是個有手段有情商的女人,唯一的觸點是脾氣不好,或者說幹脆些說,她脾氣和品性都很差。
她嘗試忍耐但沒忍住,冷笑著說:“這間賭場簡直快圍著你轉了,你怎麼還這副別人都欠了你的模樣?”
霧夕橫了她一眼,不接她的話茬,只對旁邊的侍者說:“三明治裡的醬料太多了,吃著膩。還有水果,放這麼多沙拉讓人咽都咽不下去。”
翠西都快要翻白眼了,昨天的水果是蘋果和桃,被切成丁端上來,她說不好吃又單調,今天才換成拌沙拉的莓果和櫻桃,看成色多半是讓飛機連夜送來的,費了這通周張也就算了,連句好也落不到。
“我無聊,”
霧夕環顧了圈左右,揪著手指頭眉頭也顰起來,“在家裡無聊,在這裡也無聊,不管在哪裡,到最後都是無聊。”
在那個瞬間,翠西在她清亮的睛中看到焦急和難過,雖然她認為這是錯覺,可也不由揪起心來,柔聲安慰。
“下午你就不無聊了,你不是說喜歡艾梅拉嗎?經理已經給她發邀請函了,聽說她為此改變行程,最晚夜裡她就會來了。”
翠西的人脈複雜,經常會知道些明星政要的八卦趣聞,而且準備度很高。
天際賭場雖然只存在短短幾天,還沒到一星期,卻一出現就有了諾大的名頭,而且短短幾天就成了賓客雲集的樂園,被達官貴人們趨之若鷲。
西格瑪這個賭場負責人,在這裡幾乎就是國王了,有荒謬卻被承認的權力和地位。
可聚集在這裡的客人,沒人知道這個精妙絕倫的國外之國,雲上樂園。
實質上是個巨大的,意圖顛覆世界的陰謀中的一環。
而當那個陰謀實現,所有的財富、安逸,享樂大概都會淪為泡影——真是再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