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前不遠處傳來兩人交談的聲音——
“師兄,今日我們寺為何正午撞鐘啊,不是隻有早課之前才會撞鐘嗎?”
“你來寺中未滿一年,自是不知。
今日是沈老國公的忌日,他老人家的墓就在我們寺往西三十裡的地方。
沈家人從城中出來去祭拜沈老國公必從我們寺前的路經過,這鐘聲啊,是靈安寺為了悼念沈老國公的…”
說完,又響起了第四道鐘聲。
南榮嫿放下遮住雙眼的手,定睛往周圍一看,便認出了此地正是靈安寺的山下。
她正提著燈籠,站在路邊。
想到沈臨鶴的命數,她心中有些惶然,隨後便聽到方才說話的沙彌提高了聲音說道:
“哎,師弟你看,沈家的馬車來了!”
南榮嫿心中咯噔一下,抬眸去看,見果然是沈家的幾輛馬車!
她站在路邊定住了一般,一隻手緊緊握著燈籠的提杆。
“咚——”第五道鐘聲響起。
馬車越來越近了,只見駕馬車的人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斜斜歪著身子。
是來旺…
在馬車離南榮嫿只有不到十丈遠時,來旺的目光散散地朝南榮嫿掃了一眼,剛轉過頭去,又驀地看了回來。
接著,來旺一下挺直了脊背,不可置信地盯著南榮嫿。
過了片刻,確認前方紅衣提燈的女子確實是他家少夫人,這才磕磕絆絆一聲驚呼:
“少爺!少…少夫人!”
原本安靜的馬車中,一下有了動靜。
車簾猛地被人從內掀開,露出一張憔悴的臉。
南榮嫿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沈臨鶴。
無論是初初相見,扮作紈絝的他,還是後來運籌帷幄的他,皆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就連他們深陷萬海坡不得出時,沈臨鶴眼中也是有光的。
可如今,不過才一夜光景,他卻鬍子拉碴,兩鬢都生了白…
當沈臨鶴踉踉蹌蹌從尚未停穩的馬車上跳下時,第六下鐘聲響起——
“咚——”
這聲音狠狠敲在了南榮嫿的心上,因為在沈臨鶴的命數中,他的魂魄碎裂於第九次鐘聲響起時!
“…嫿兒?”
沈臨鶴問得小心翼翼,似乎日頭太足,足得他出現了幻覺。
他身後的另外幾輛馬車也隨之停了下來,沈士則與沈夫人下車見到南榮嫿亦是又驚又喜。